第170章 番外九:草药师青禾的药圃(2/2)
火星“噼啪”跳了跳,在暮色里亮起点点橙光,映得她眼底也暖融融的。
她望着药圃深处那片望不到头的血薇草,忽然明白——那些曾被长老们诅咒、被世人避讳的温柔,那些跨越种族的牵挂与相守,从来都不是突然出现的奇迹。
它们早就在这片土地的草木根须间扎了千百年的根。
那些被老人们讳莫如深的传说,那些被刻在祠堂石碑上的“禁忌”,其实从未真正被封存过。
就像祖父年轻时在屋后种下的第一株夜息花,明明族规里说此花引“异灵”,他却偏要在月色里为它浇水,看白色花瓣在夜里舒展,说“草木哪懂什么忌讳,只懂开花”;
就像母亲临终前,从枕下摸出那包血薇草枯叶,叶片早已干硬如纸,却还带着淡淡的腥甜——她年轻时曾用这草治好过邻村被视为“不祥”的疯癫儿,这事被族长骂作“逆天”,她却悄悄把枯叶藏了半生。
而此刻,风从窗棂钻进来,卷着院角野菊的清苦与檐下忍冬的甜香,在屋里轻轻相拥。
这些气息里藏着多少代人的沉默与坚持?是曾祖偷偷教外姓人辨识草药的夜晚,是姑姑把禁书里的药方抄在账本背面的晨光,它们像细密的根须,在没人注意的时光里,一点点钻进“禁忌”那块坚冰的裂缝里。
如今冰早已化了,融成的水浸润着土地,竟让曾经的禁地长出了成片的花——野菊爬满了断墙,忍冬缠上了祠堂的石柱,连石碑缝隙里都钻出了星星点点的紫花地丁。
火塘里的火星“噼啪”跳了跳,溅起一粒小小的金红火星,落在炭灰里,留下个转瞬即逝的光点,像在应和她心里翻腾的念头。
青禾低头笑了笑,伸手提起陶壶,往池妍面前的白瓷杯里添了点热水。
茶汤晃了晃,沉在杯底的玫瑰花瓣慢慢浮起,边缘一点点舒展,像少女松开蜷曲的手指,又像无数个曾被视为“错”的日子,终于在时光里舒展开来,等着被温柔接住。
水汽氤氲中,她仿佛看见母亲当年藏枯叶时的眼神,看见祖父为夜息花挡雨的背影。
原来所谓禁忌,从来挡不住人心底的暖意,就像这玫瑰,哪怕曾被说成“惑人的俗物”,泡在水里,终究会绽开最温柔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