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太祖龙纹玉玦(2/2)
字字如铁,力透纸背!落款处,一方小小的、鲜红如血的“受命于天”太祖印玺,刺目惊心!
“免…免死一次?!”沈介离得最近,他看清了绢帛上的字迹,也看清了那方印玺。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头顶,他整个人瞬间僵直,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见了鬼似的、无法理解的震骇!他死死盯着谢凤卿,嘴唇哆嗦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却足以颠覆一切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帝星血脉?!她…她难道是…?!”
整个金殿,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声音都被那小小的玉玦和绢帛所代表的滔天意义彻底扼杀!百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了。太祖遗诏!免死金牌!还是专属于谢氏嫡女的免死金牌!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这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死寂中,谢凤卿动了。
她迎着皇帝萧睿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复杂得难以言喻的眼眸,迎着满朝文武呆滞震骇的目光,一步一步,重新走到御阶之前。她微微仰起头,目光沉静而坚定,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然后,她伸出了手,并非祈求,而是等待。
萧睿握着那块温润的龙纹玉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的女子,看着她眼中那簇燃烧的、仿佛能焚毁一切的火焰。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最终,一丝极其隐晦的、被强行压下的阴鸷在他眼底掠过。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指。
那枚象征着太祖遗泽、代表着一次绝对赦免的龙纹玉玦,落入了谢凤卿的掌心。
玉玦入手微凉,却仿佛蕴含着滚烫的力量。谢凤卿紧紧握住它,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猛地将握着玉玦的拳头高高举起!那姿态,如同托起一轮沉甸甸的太阳!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清越而坚定,如同穿云裂石的金石之音,响彻在死寂的金殿:
“太祖皇帝遗泽在上!臣妾谢凤卿,今日执此玉玦,不为己身免死求生!”她目光如炬,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最终落回龙椅之上,一字一句,重逾千钧:“只为那被私盐盘剥、流离失所的万千盐户!为那被贪墨军饷、忍饥挨冻的戍边将士!为那被叛军屠刀所害、血染疆土的大胤子民!臣妾今日所求,非一己之私利,乃——天下人心之公道!朗朗乾坤之清明!”
声音在金殿巨大的穹顶下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悲壮。那高举的玉玦,在殿外透入的天光下,龙纹流转,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昭示着某种天命所归的威严。
萧睿的脸色在冕旒的阴影下变幻不定。他看着那高举的玉玦,看着阶下女子眼中那不容动摇的意志,胸中翻涌的杀意与忌惮如同两头凶兽在疯狂撕咬。太祖遗诏,免死金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贵为天子,此刻竟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
“好!好一个‘天下人心之公道’!”萧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心头发寒。他缓缓坐回龙椅,冕旒玉珠的晃动平息下来,但那双眼睛,却幽深得如同寒潭。“太祖遗诏,朕…自当遵从。”
他顿了一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阶下依旧僵立、面无人色的沈介,最终落回谢凤卿身上,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金砖:
“谢氏女凤卿,执太祖龙玦,依遗诏,赦免…今日一切言行之过。”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赦免了!在太祖玉玦的威压下,皇帝亲口赦免了谢凤卿方才所有的“放肆”!
“然,”萧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盐铁一案,事关国本,牵连甚广!首辅沈介,身负嫌疑,难辞其咎!”他猛地一拍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即日起,剥去沈介首辅冠带,褫夺一切爵禄,贬为庶民!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盐铁贪墨、私运军资、勾连叛军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徇私!”
“噗通!”
沈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瘫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紫袍委地,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玉带散落,昔日高高在上的首辅,瞬间跌入尘埃,只剩下一个白发散乱、眼神空洞绝望的苍老躯壳。完了,彻底完了!几十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然而,就在这尘埃似乎落定的瞬间!
瘫跪在地的沈介,那空洞绝望的眼底,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如同困兽般的怨毒凶光!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右手快如闪电地拔下头顶固定发髻的、一根尖锐无比的乌木长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