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了心神(2/2)
他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脑海里全是魏无羡的身影。那个顽劣跳脱、厚脸皮的少年,明明触犯了家规,明明该被他严惩,可他却偏偏生不起气来,甚至在刚才那一刻,心跳乱了节奏。
蓝忘机闭了闭眼,试图平复心绪,可越是压抑,那股悸动就越发清晰。
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魏无羡,自己会有点失控。
窗外月光皎洁,竹影摇曳,雅室内的少年郎,第一次为了一个人,乱了心神,动了凡心。
天光大亮,云深不知处的晨雾尚未散尽,听学的弟子们已陆续赶往雅室。魏无羡脚步轻快,远远便望见了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蓝忘机正端坐于靠窗的位置,背脊挺直,神色依旧清冷。
他心头一动,快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在蓝忘机身侧的空位坐下,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蓝二公子,早啊。”
蓝忘机侧头看了他一眼,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想起昨夜的意外,指尖微微蜷缩,却只是淡淡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回头,目光落在桌前的书卷上,只是耳尖的红意久久未褪。
魏无羡也不介意,自顾自坐好,身姿端正,竟难得的安分。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江澄眼里,让他皱紧了眉头。
江澄本已占了个靠前的位置,还特意给魏无羡留了身边的空位,谁知这人竟径直凑到了蓝忘机旁边。往日里魏无羡最是不喜蓝忘机的刻板,两人见面就掐,今日怎的这般热络?更让他费解的是,魏无羡坐下后竟没东张西望、没交头接耳,反而腰背挺直,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实在怪异得很。
江澄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装模作样,指不定待会儿就原形毕露了。”他身边的几位世家弟子也察觉到了魏无羡的反常,私下交换了几个眼神,显然也对他的安分感到意外。
不多时,蓝启仁身着青衫,手持书卷,神色严肃地走进雅室,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众弟子,在触及魏无羡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昨日听闻这魏无羡翻墙饮酒,还与忘机起了冲突,本以为是个顽劣不堪、难以管教的主,今日看他坐姿端正,倒像是有几分收敛。
听学过半,蓝启仁合上书卷,目光环视一周,最终定格在魏无羡身上:“魏无羡,你来回答,何为‘雅正’?”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蓝启仁本是随口一问,料想他未必能答得上来,甚至可能胡言乱语,正好借机敲打一番。
江澄闻言,下意识看向魏无羡,眼底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在他印象里,魏无羡最不耐烦这些条条框框,平日里问他剑法招式还行,这种关乎家规道义的问题,多半是答不上来的。
谁知魏无羡从容起身,身姿挺拔,声音清朗:“雅正者,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行正。不逾矩,不妄为,以礼待人,以道修身,是为蓝氏雅正之要。”
一番话条理清晰,字字珠玑,竟比许多专心听讲的弟子答得还要精准。
雅室内鸦雀无声,众弟子皆面露惊讶,连蓝启仁也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舒展了些许,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不错,坐下吧。”
魏无羡微微颔首,从容落座,眼角的余光瞥见蓝忘机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讶异,他心头微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其实这些基础道理,前世听学之时蓝启仁便反复强调过,只是那时的他心浮气躁,又故意与蓝启仁作对,才屡屡装疯卖傻。这一世,他既要为父母报仇,更要守护想守护的人,自然要收敛心性,至少在蓝启仁面前留个好形象,免得日后行事多有阻碍。
坐下后,魏无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脑海里却浮现出前世偶然听闻的传言——江枫眠夫妇对外宣称,他的父母是死于夜猎,是江家好心收留了孤苦无依的他。
前世的他对此深信不疑,对江家满心感激,甚至愿意为江家付出一切。可直到弥留之际,他才知晓真相的残酷——他的父母,竟是死于自己最敬重的江宗主与江夫人之手!
想到这里,魏无羡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江枫眠夫妇那般温和宽厚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痛下杀手的人,可前世临死前的真相,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由不得他不信。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江澄,对方正皱着眉,似乎还在为他刚才的表现感到诧异。魏无羡心中冷笑,江澄是否知晓真相?江厌离呢?他们是不是也一直瞒着他?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盘旋,让他越发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被江家的温情假象所蒙蔽,那些欠了他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雅室内,蓝启仁的讲课声继续传来,魏无羡收敛心神,认真听着,只是周身的气息,却比刚才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