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耶梦加得（1/2）
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联军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终于在距离布朗城堡数公里外的旷野上，勉强站稳了脚跟。各条战线上，A级怪物的攻势在人类S级觉醒者的强势介入下被暂时遏制或击退，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敌人远未伤筋动骨。
在东南战线，天一老人与双子吸血鬼阿勒克托、墨纪拉的激战，最终以姐妹二人见势不妙、借助战场上弥漫的浓郁血气和黑暗能量强行脱离接触、退回城堡方向的传送门附近而告终。天一老人并未深追，十二把飞剑化作流光收回剑匣，他飘然返回了第二波指挥部所在的区域。
此刻，一片相对平整、被工兵部队紧急清理并构筑了简易防御工事的区域，成为了龙国东南部队的前线营地。担架员穿梭不息，将重伤员抬往后方设立的临时医疗点，阵亡者的遗体被小心地收殓，排列在营地边缘，盖上白布。气氛沉重而肃穆。
李琦、夏连等人带着满身的血污和疲惫，指挥着士兵清理战场，加固工事，统计伤亡。王啸靠在一块被熏黑的装甲板旁，用他那机械左手笨拙地给自己包扎着胳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嘴里骂骂咧咧，眼神却有些失焦。
天一老人回到洛迦和玛利亚所在的半地下观察所旁，依旧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膝坐下，闭目入定，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巅峰对决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尘埃。只是他原本就有些发白的道袍下摆，多了几处不起眼的焦痕与破损。
洛迦站在观察所的了望口边缘，目光却没有看向正在忙碌的营地，而是遥遥投向远方。那里，是双子吸血鬼消失的方向，更远处，是那座在黯淡天光与锁链阴影中沉默的布朗城堡。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极其复杂难解的问题。
玛利亚轻轻走到他身边，辛雅安静地跟随着。她顺着洛迦的目光望去，轻声问道：“在想什么？是关于那对吸血鬼姐妹吗？”
洛迦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阿勒克托和墨纪拉……她们是古王国的皇室后裔，在王国毁灭后，受到了死神蓓冥嘉的眷顾，死而复生。”
他转过头，看向玛利亚，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个蓓冥嘉……在以西结的故事里也出现过。卡琳诺用自己的生命向蓓冥嘉祈求，换来了以西结的复活。但醒来的以西结，记忆却被吸血鬼之王篡改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困惑与警惕：“那么，这个死神蓓冥嘉，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祂的立场到底是什么？祂既眷顾了古王国的皇室，让她们变成了吸血鬼，似乎站在了黑暗一边；但又回应了卡琳诺的献祭，复活了以西结，这似乎又是一种……中立性质的交易？”
听到“古王国”和“蓓冥嘉”的名字，玛利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追忆。她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古王国……我们对它的了解也非常少。”
“只知道，它是位于大陆西陲的一个非常古老的王国。它的历史远比龙心帝国还要久，曾经也存在过伟大的文明，尤其擅长星象、预言与死亡相关的神秘学。而蓓冥嘉，在龙心帝国的神话中，是正义之神阿加斯的妹妹，与祂共同掌管永恒之河，是执掌死亡、安眠、契约与轮回的……死神。”
她微微蹙眉，努力回忆着龙心帝国古籍中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在帝国的记载中，古王国最终毁灭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巨大灾难，整个国度连同其辉煌文明几乎一夜之间湮灭，成为了传说。我曾经救治过一位古王国的遗民，但他也不愿意透露关于灾难的信息。”
洛迦点点头，知道玛利亚说的是他乡之人，那个可怜的最初感染者。
他顺势坐到一堆弹药箱上，整理脑海中的线索。
信仰死神蓓冥嘉的古王国在一场灾难中毁灭， 其后皇室后裔双子姐妹受蓓冥嘉“眷顾”成为吸血鬼 ，其部分遗民则流落至龙心帝国，卷入水蛭瘟疫。
与此同时，蓓冥嘉的信仰在北方的第一帝国也有流传，所以卡琳诺才有机会接触到关于祂权柄的传说从而有了复活以西结的想法。
死神蓓冥嘉，这个贯穿了古王国覆灭、皇室吸血鬼化、以西结复活等多个关键剧情的神明，其立场却暧昧不明。
“如果蓓冥嘉是纯粹邪恶的、站在吸血鬼之王一边的，”洛迦顺着思路低声分析，“那么祂将皇女变成吸血鬼就可以理解。可祂为什么要这么做，祂不是阿加斯的妹妹么？”
“回应卡琳诺复活以西结的请求就更显得矛盾，既然站在了哥哥的对立面，又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要复活以西结呢？”
“除非……那场复活本身就是一个利于祂的交易，或者是计划的一部分。”
“换个思路再想想，如果蓓冥嘉是相对中立、只遵循某种契约或死亡规则的存在，”他继续推论，眼神越来越亮，“那么祂复活古王国皇女，可能只是基于某种古老的契约或王室血脉的特殊性；回应卡琳诺，则是基于等价交换的死亡规则。但这样一来，吸血鬼之王能够篡改以西结的记忆，就意味着祂要么力量超越了蓓冥嘉订立的规则，要么……他巧妙地利用或扭曲了规则本身！”
“无论怎么想，蓓冥嘉和吸血鬼之王，也就是黑暗之主涅戈斯有着非常深的渊源。”
玛利亚静静地听着洛迦的分析，眼中也充满了思索：“在龙心帝国的神学观点中，过于古老的神只，其意志和行为模式往往难以用简单的善恶来衡量。祂们可能遵循着凡人无法完全理解的、基于宇宙或世界底层规则的逻辑。交易、契约、平衡……这些概念可能远比单纯的阵营对立更重要。”
她望向布朗城堡的方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寒意：“如果吸血鬼之王真的与蓓冥嘉存在某种契约关系，或者他窃取、扭曲了死神的部分权柄……我们将会遇到更加无法想象的局面。”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对手的层次，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强大……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洛迦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冷静，“关于古王国，关于蓓冥嘉，关于吸血鬼之王与祂之间的确切关系。这些信息，可能就藏在城堡里，或者……与那些知晓内情的古老存在有关。”
就在洛迦与玛利亚的讨论陷入对死神蓓冥嘉与吸血鬼之王关系的深沉思绪时。
“滋滋……沙沙……”
联军通用的公共战术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干扰杂音，随即被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与慵懒腔调的男声所覆盖。那声音说的是法语，但经过频道内置的同步翻译系统，传达到洛迦等人耳中的，是标准的龙国语：
“哟~诸位奋战在前线的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呀。看来我们打赢了第一仗，非常不错。”
这轻佻的开场白，与此刻战场上肃杀惨烈的气氛格格不入，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一愣。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享受这瞬间的寂静，然后继续说道，语气依旧随意，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罗德里戈。对，就是S觉醒者离群者，单纯看吸血鬼不顺眼，过来凑个热闹的自由人。”
罗德里戈！第八位S级觉醒者！那个档案上记载着“行踪诡秘”、“目的不明”、能力标注为“未知”的神秘强者！他竟然主动在公共频道露面了？
整个东南前线，乃至其他几个方向的联军指挥频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广播”而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罗德里戈的声音陡然变得认真起来，语速也加快了几分，“给各位提个醒，别光顾着收敛尸体了。抬头，看天。马上……我们就要迎接一位真正的大家伙了。”
大家伙？真正的？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洛迦的心脏。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望向那片被迷津倒影和血色锁链污染的铅灰色天穹。
罗德里戈似乎能“看到”所有人的动作，他轻笑了一声，开始倒数，声音在通讯频道中清晰地回荡：
“10……9……8……”
倒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战场上，许多士兵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恐地望向天空。
“……7……6……5……还有五秒哦，找个结实点的掩体？虽然可能没啥用就是了……”
“……4……3……2……。”
“1。”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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