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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二个故事II(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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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这行批注,却仿佛为这座坟墓打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一丝……诱人的、通往终极的光?

“终点……源头……真实之影……” 埃蒙德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对真理近乎偏执的渴望,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轰然爆燃!

恐惧?有的。对未知的敬畏,对传说的忌惮,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心头。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一种“若不得真知,毋宁死”的疯狂!

他想起了家中那位温柔善良、已怀有身孕的妻子塞勒丝蒂亚。

她此刻应该正在他们那简陋却温馨的小屋里,缝制着婴儿的衣物,脸上带着即将为人母的、充满希望的光辉。

一股强烈的愧疚与不舍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怎能抛下挚爱的妻子和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去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甚至可能葬送性命的传说?

可是……那“真理”的呼唤,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宿命,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压过一切理智与情感。

“若我能带回终极的答案……或许,就能改变这个正在沉沦的帝国,能为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试图用这样崇高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内心的挣扎如同风暴般肆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黎明,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图书馆高窗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埃蒙德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殉道者般的狂热。

他回到了家中。

塞勒丝蒂亚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关切地迎了上来。

埃蒙德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紧紧拥抱了妻子,感受着她腹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悸动。

他的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我要出一趟远门,塞勒丝蒂亚。”他的声音沙哑,尽量保持着平静,“去……寻找一些问题的答案。为了我们,也为了孩子。”

塞勒丝蒂亚愣住了,她看着丈夫眼中那陌生而炽烈的光芒,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去哪里?要去多久?埃蒙德,你知不知道我……”

“别问。”埃蒙德打断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苦与不舍,但随即被更强大的决心覆盖,“相信我。等我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他没有给她更多追问的机会,也没有透露目的地是那片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亡荒漠。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个行囊,里面只有最基本的水囊、干粮、以及那本写有批注的古籍。

在妻子充满了担忧、困惑与泪水的目光中,埃蒙德毅然决然地转身,踏出了家门,融入了王都清晨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

他没有回头。

他向着西南方,向着那片被传说与死亡笼罩的荒漠,迈出了追寻“真理”的第一步。

他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并非智慧的醍醐灌顶,而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足以吞噬灵魂的黑暗陷阱。

……

埃蒙德的追寻之路,远非诗歌中描绘的那般浪漫与充满启示。

它是由血汗、疲惫与不断滋生的绝望铺就的荆棘之途。

离开王都的庇护,他很快便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

通往西南方的道路并非坦途,盗匪、恶劣的天气、匮乏的补给,每一样都在消耗着他的体力与意志。

他变卖了随身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物品,换取必要的食物和简陋的装备。

夜晚蜷缩在冰冷的岩石或废弃的驿站角落,听着荒野中不知名野兽的嚎叫,紧握着胸前那枚妻子塞给他的护身符,那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他曾因误食有毒的野果而呕吐不止,几乎脱水而死;也曾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中丢失了大半干粮,仅以身免;更曾遭遇凶恶的剪径强盗,靠着一点运气和装死才侥幸逃脱。

每一次濒临绝境,他都会拿出那本古籍,反复咀嚼着那句批注,用它来点燃自己即将熄灭的信念之火。

“万千疑问之终点……无尽答案之源头……” 他喃喃自语,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诵读经文,任由那虚幻的“真理之光”指引着自己,在现实的泥沼中艰难跋涉。

不知走了多久,他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地闯入了一片与周围荒凉景象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的森林。

这里古木参天,枝叶蔽日,空气湿润而清新,仿佛是一片被神灵祝福的净土。

鸟鸣声声,溪流潺潺,与之前经历的苦难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这片森林的深处,他找到了一处幽静的湖泊。

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四周苍翠的林木,美得如同仙境。

而在湖畔边,一块约一人高巨石旁,站着一位吟游诗人。

他穿着色彩斑斓的旅行长袍,怀中抱着一把老旧的鲁特琴,却并未弹奏,只是静静地、出神地望着那块巨石,仿佛在凝视着某种亘古的秘密。

埃蒙德被这宁静祥和的景象所触动,多日来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他走上前,礼貌地询问道:“旅人,请问您在看什么?”

吟游诗人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玩世不恭却又带着深邃忧郁的脸。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指着那块表面凹凸起伏的巨石,含糊地说道:

“看这块石头……或许你会觉得它平平无奇,” 他的手指虚划着石面,“但将来,这里会铭刻下一个人的罪。很深、很重的罪。”

埃蒙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除了大了点。他困惑地皱起眉头:“罪?谁的罪?为何会刻在这里?”

吟游诗人收回目光,看向埃蒙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怜悯的弧度:“时候到了,自然知晓。就像你追寻的答案,时候到了,也自然会……找到你。”

他的话如同谜语,让埃蒙德心中莫名一悸。但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吟游诗人惯有的故弄玄虚。

他在湖边补满了水囊,清洗了满脸的风尘,感受着这片森林短暂的安宁。然后,他告别了那位奇怪的诗人,再次踏上旅程。

……

穿过森林,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无垠的、死寂的黄色沙海取代了苍翠的绿色,灼热的风卷着沙粒扑面而来,如同地狱的吐息。

死亡荒漠,到了。

与森林的生机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绝地。

埃蒙德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片不毛之地。

最初的几天,他还能依靠带来的干粮和湖中补充的清水支撑。

但很快,食物见底,水囊以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

毒辣的太阳如同悬挂在头顶的熔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与他龟裂的皮肤。

放眼望去,除了起伏的沙丘,便是偶尔出现的、枯死不知多少年的荒漠树。

他出现了幻觉。

有时是妻子塞勒丝蒂亚在向他招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有时是图书馆中那些先贤的幻影,在对他摇头叹息;有时则是无边无际的、流淌着清澈河水的幻象,引诱着他扑向滚烫的沙地……

他的嘴唇干裂出血,意识开始模糊,脚步踉跄,如同一个在烈焰中行走的幽灵。

“答案……源头……” 他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支撑着早已超越极限的身体。

就在他即将彻底倒下,意识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

他恍惚间抬起头。

在那因热浪而扭曲的视线尽头,一座沙丘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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