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袁绍病重忧惧而亡,河北基业传于幼子(2/2)
“臣等领命!”审配、逢纪齐齐跪倒,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床榻旁的袁尚,更是泪流满面,伏地叩首:“父亲!孩儿……孩儿恐难当此大任啊!”
袁绍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爱子的头,气若游丝:“吾儿……莫怕……有……有正南、元图助你……守住……守住河北……”他的话还未说完,手臂便无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尚存一息。
建安某年冬,曾经有望一统北方的霸主,袁绍,袁本初,在无尽的忧惧、悔恨和对幼子的深切担忧中,于邺城病逝。他终究没能看到河北的未来,也没能等到与弟弟袁术、与老对手曹操的最终了断。
袁绍的死讯被审配、逢纪暂时封锁。他们迅速与袁绍的继室刘氏密谋,伪造(或者说,是在袁绍临终模糊状态下诱导形成的)遗命,即刻扶持袁尚继承袁绍的爵位(邺侯)和官衔(冀州牧等),掌控邺城军政大权。同时,他们以袁绍的名义,紧急下令调驻守青州的袁谭回邺城“奔丧”,却暗中布置,企图在袁谭回归途中或抵达邺城后将其控制或除掉。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袁谭在青州经营多年,自有其耳目。当父亲病逝、弟弟袁尚秘不发丧并突然继位的消息传到青州时,袁谭先是惊愕,随即是无边的愤怒和屈辱!
“审配!逢纪!贱妇刘氏!安敢如此!”南皮的府衙内,袁谭暴怒如雷,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案几,文书竹简散落一地。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还有袁显甫!你个黄口小儿,也配坐拥河北?!父亲定是被你们蒙蔽、胁迫!”
谋士辛评、王修等人亦是面色凝重。辛评上前道:“显思公子,此事已明,审配、逢纪矫诏立幼,意在专权!若让其得逞,公子与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王修也劝道:“主公新丧,彼等秘不发丧,已失人子之道,更兼阴谋废长,实乃取祸之源!公子切不可奉召前往邺城,此乃陷阱!”
袁谭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不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属于我的基业,被那贱婢之子夺去?休想!”他猛地拔出佩剑,狠狠砍在厅柱上,火星四溅,“传我将令!青州各部,即刻整军!我要亲提大军,西进邺城,清君侧,诛佞臣,为我那‘好弟弟’和那些乱臣贼子,好好‘奔丧’!”
“公子三思!”辛评急道,“如今曹操新至河北,立足未稳,袁术大军虎视眈眈,若我河北内部先起刀兵,岂非亲者痛,仇者快?不如暂且隐忍,联络各方,共抗外敌……”
“隐忍?”袁谭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辛评,声音冰冷,“再隐忍,这河北就彻底是袁尚的了!外敌?哼,袁术、曹操是虎狼,难道邺城里那些夺我基业的人就是亲者?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受伤雄狮,任何理性的劝谏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长久以来对父亲偏心的不满,对弟弟得宠的嫉妒,以及此刻权力被夺的切肤之痛,彻底淹没了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驻守幽州的袁熙也收到了消息。相较于袁谭的暴怒,性格更为温和(或者说懦弱)的袁熙,在震惊和一丝失落之后,更多的是茫然和恐惧。他自知才能威望不及长兄,更得宠不及幼弟,此番变故,他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他的部下们也意见不一,有的主张支持长兄袁谭,有的主张遵从“父命”承认袁尚,还有的建议拥兵自重,观望风向。幽州方面,陷入了一种混乱的沉默。
而刚刚迁都至邺城,正忙于安抚内部、收拢袁绍旧部的曹操,在得知袁绍死讯和袁尚继位的确切情报后,于丞相府中,对着麾下心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甚至带着几分讥诮和庆幸的笑容。
“本初兄啊本初兄,你英雄一世,临了却行了此等糊涂事,真是……天助我也!”曹操捋着短须,眼中精光闪烁,“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呵呵,如今怕是兄弟阋墙,引狼入室了!好,好得很!且让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吧!”
他转头对郭嘉(假设郭嘉在此时间线仍健在)、程昱等人道:“袁谭性急,必不肯甘休,河北内战已不可避免。我等正好趁此良机,加紧拉拢分化袁绍旧部,稳固邺城及周边。待其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一场因袁绍偏爱和身后安排不当而引爆的河北内乱,就此拉开了血腥的序幕。袁绍恐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他尸骨未寒,他寄予厚望的幼子与他愤而起兵的长子,已然剑拔弩张。而北方,袁术磨刀霍霍;身边,曹操虎视眈眈。曾经强盛无比的河北集团,正向着分崩离析的深渊,加速滑落。这裂痕,比严冬的寒风更加刺骨,预示着来年这片土地上,将洒满更多袁氏子弟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