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穿越清宫,我在胤禑身边当咸鱼 > 第5章 素帷年关

第5章 素帷年关(2/2)

目录

但青禾渐渐发现,他紧蹙的眉头似乎真的松开了一些,偶尔在她讲得特别笨拙时,那嘴角微微的牵动也不再像是错觉。

在照料胤禑起居的同时,青禾从未停止对他身体状况的观察和记录。

没有纸笔,她便盯上了糊窗的高丽纸。那纸坚韧厚实,微微泛黄。

她依旧用烧焦的柳枝做炭笔,在窗纸不起眼的角落里,用极小的字迹记录:

“腊月初七:咳减,痰稀白,寅时盗汗甚,褥浸湿一小片。疑阴虚不固。改方:撤药中肉桂,增沙参、麦冬。另,炖鹌鹑汤时加浮小麦一撮。”

她不敢写任何心、肺、脉等字眼,只记录客观症状和食材调整。

转眼,腊月二十三,小年到了。

紫禁城仿佛一夜之间被点燃了。各宫各院都忙碌起来,扫尘、祭灶。

鲜艳的大红绸布开始悬挂在宫门上与廊柱间。

太监宫女们抱着红纸窗花和灯笼在宫道上穿梭,脸上开始挂上喜气。

空气里弥漫着新蒸的饽饽甜香和焚烧松枝的清新气味,冲淡了往日的药味和沉郁。

唯独翊坤宫的西偏殿依旧是一片格格不入的素净。

门楣上没有红绸,窗棂上未贴窗花,廊下也无灯笼。

殿内,依旧是素色的帷幔,冷清的炭盆,浓重的药味。

胤禑的病体虽有好转,但离康复还远。其母因刚失去小儿子,也无心操办,只吩咐一切从简。

这角落仿佛被遗忘在了新年的热闹之外,沉静地停留在那个悲伤的秋天。

腊月二十五这天,太医院的张太医照例来请脉。

张太医年近六旬,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尚可,但为人古板,最重规矩。

他捻着花白的胡须给胤禑切了脉,又仔细询问了饮食起居。

翠喜在一旁谨慎地答着。

青禾垂手站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张太医问完话,目光习惯性地在殿内扫视,检查药具是否洁净,药材是否归置妥当。

他的目光掠过药柜,掠过矮几上的药碗,最后,落在了那扇糊着高丽纸的窗户上。

窗纸角落,那几行用炭笔写下的记录,在素净的窗纸上,如同几粒不起眼的灰尘。

然而,在张太医这等老于事故的人眼中,却异常刺目。

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踱到窗前,眯起老花眼,凑近了细看。当他看清那上面“咳减痰稀”、“盗汗”、“撤肉桂”、“加浮小麦”等字样时,脸色陡然一变,勃然大怒!

“混账!”张太医猛地转身,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角落里的青禾,声音因为惊怒而拔得尖利刺耳。

“大胆妖婢,安敢如此!竟敢私窥脉案,妄议医理,擅改药膳!你……你该当何罪!”他气得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亵渎神圣的事情。

殿内瞬间死寂。

炭盆里“啪”地爆出一个火星。

翠喜和其他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

刘太监也闻声从外间跑进来,看到这阵仗,不明所以,但见张太医盛怒,立刻也跟着对青禾怒目而视。

青禾的心猛地一沉,瞬间如坠冰窟。

她没想到张太医眼神如此锐利,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反应。

她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太医息怒!奴婢……奴婢只是记下主子每日进膳后的情形,绝无妄议之心!那些改动,只是……只是膳房调整口味,绝非……”

“住口!”张太医厉声打断,根本不听她解释,气得在原地踱步。

“黄口小儿,懂得什么?药食同源?那也是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事!你一介低贱宫女,也敢指手画脚?撤肉桂?肉桂乃温阳要药!加浮小麦?你如此胡为,万一贻误主子病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偷看了太医院的方书?”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青禾的行为玷污了他毕生所学。

刘太监也在一旁帮腔,指着青禾骂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早就看你鬼鬼祟祟!原来是打着伺候主子的幌子,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人!把她拖出去……”

“是本阿哥逼她写的!”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床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胤禑,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支撑着想要坐起来,翠喜慌忙上前搀扶。

胤禑靠坐在引枕上,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惊愕的张太医和刘太监,最后落在跪在地上的青禾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少年皇子特有的矜贵。

“那窗纸上的字,是本阿哥口述,逼她记下的。每日吃了什么,吐了什么,咳了几声,出了多少汗……记下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些苦汤子到底有没有用!怎么?”

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嘲讽看向张太医,“张太医是觉得本阿哥指使个宫女记点东西,也碍着您老的规矩了?”

张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得满脸通红,张口结舌:“阿哥爷……老臣……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是怕这贱婢……”

“她不是贱婢!”胤禑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是本阿哥跟前伺候的人!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他的目光转向矮几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烦和暴躁。

他猛地伸出手臂,用尽力气狠狠一挥!“哐当——!”

精致的青花瓷药碗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浓黑粘稠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浓烈的苦辛气味瞬间在殿内弥漫开来,盖过了所有其他气息。

“滚!”胤禑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药汁在冰冷地砖上缓缓流淌的声音,以及胤禑急促的喘息声。

张太医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的碎瓷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行医几十年,在宫里也算有头有脸,何曾受过一个半大皇子如此当面的斥责和羞辱?

更何况,这皇子久病缠身,几乎被所有人放弃。

刘太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张太医也是为着主子身子着想啊……”

“滚!”胤禑闭上眼睛,胸膛起伏,似乎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只剩下冰冷的逐客令。

张太医死死盯着胤禑苍白的脸,又怨毒地剜了一眼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的青禾,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臣……告退!”

说罢,一甩袖子,脸色铁青地转身大步离去,连药箱都忘了拿。

刘太监连滚爬爬地跟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翠喜和几个噤若寒蝉的宫女,以及地上那滩刺目的狼藉。

青禾依旧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

碎裂的瓷片就在她眼前,散发着药味和寒意。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地维护她,震惊、后怕,还有更深的忧虑,在她心头交织翻滚。

“愣着干什么?”胤禑沙哑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不把地上收拾干净?”他没有看青禾。

“是,主子。”青禾低声应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瓷片,起身去拿扫帚和抹布。翠喜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青禾蹲在地上,仔细地清扫着每一块锋利的碎瓷。

她一边收拾,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向床上的胤禑。他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激烈,仿佛抽空了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力气,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沉寂。

殿外,紫禁城过年的喧嚣似乎更近了。隐约传来远处太监宫女们悬挂灯笼的吆喝声,还有孩童追逐嬉闹的隐约笑声。

鲜艳的红绸映着冬日灰白的天空,喜庆的色彩似乎要淹没这座庞大的宫殿群。

青禾将最后一块碎瓷扫进簸箕里,直起身,望向窗外。

一队捧着大红窗花和浆糊桶的小太监正说笑着从院门外经过,鲜艳的红色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只留下更深的寂静。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