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槐树下的秘密（2/2）
人群像被抽走了骨头，蔫蔫地往外挪，没人敢抬头，没人敢说话。吴勇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满足。
等院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江流才从老榆树后钻出来，眼神凝重地望向村西头。老槐树就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谜，藏着吴勇计划的关键。
他必须去看看，趁现在还有时间。
江流避开村民的视线，抄着小路往村西头走。越靠近老槐树，空气就越冷，那种阴冷不是山间的凉气，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腐朽味。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那棵树。在江流的老家就有传说，老槐树是每个村子的庇佑之树，也是聚阴之树。这种树长到一定年龄，村里会做一些法事，再钉入一根长铁钉，名为镇魂钉，有破阴去煞、镇守住魂的寓意。
迷魂村这棵老槐树，更粗更大，枝繁叶茂，浓荫几乎遮了整个村口。树皮黝黑粗糙，布满了沟壑般的裂纹，风一吹，枝叶哗啦作响，像有无数人在暗处低语。树干上挂着些破烂的红布，是村民祭拜时留下的，在风里飘来荡去，像一面面招魂幡。
树后面是一个小片灌木丛，一条大路从灌木丛后面延伸出来，路过老槐树直到村口，大路旁点是一口老井。
江流走到树下，一股更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果然看到了那颗镇魂钉，铁钉半嵌在树干里，表面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一股镇压邪祟的森然。他绕着树干慢慢走，指尖抚过冰凉的树皮，忽然在背阴的一面停住了——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树洞，被稻草遮得严严实实，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
他拨开稻草，一股腥臭的气息直冲鼻腔，像是腐烂的血肉混着泥土的味道。树洞深处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一点反光。江流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往里照。
洞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符文扭曲怪异，既不是道家正统的符咒，也不是民间的巫蛊之术，倒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边缘还凝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符文之间嵌着些细小的骨头，白森森的，看形状像是孩童的指骨。
“这是聚阴阵……”江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师父留下的古籍里见过这种阵法，专用于汇聚阴气、滋养邪物，极为阴毒。可寻常的聚阴阵最多用些坟土、兽骨，像这样直接刻在活树里，还用孩童指骨布阵眼的，简直闻所未闻。
火折子的光晃了晃，照亮了树洞深处的一块东西——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石，通体光滑，表面布满了蛛网状的金线，正幽幽地散发着寒气。黑石周围堆着些破烂的衣物，像是被丢弃的祭品，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镇魂石？”江流倒吸一口凉气。
镇魂石本是道家用来镇压邪祟的法器，可这块石头上的金线却泛着邪气，显然被人用邪术篡改过，成了聚阴阵的核心，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怨气和生魂！
“原来如此……”江流瞬间想通了。
老槐树哪是什么“冤魂巢穴”，分明是吴勇养出来的“怨气罐子”！他用聚阴阵和篡改过的镇魂石，让这棵树成了吸收怨气的容器，一边为李沫云积攒脱困的力量，一边用这些怨气控制村民。而所谓的“用活人血涂满树身”，根本不是为了烧树，而是想借着月圆之力，把树里积攒的所有怨气一次性引爆！
到时候，李沫云固然能冲破镇魂钉的禁制，可整个迷魂村，也会被这股滔天怨气彻底吞噬，连半点生机都不会剩下。
“好狠的算计……”江流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的目光扫过镇魂石旁，忽然瞥见一个巴掌大的木偶。那木偶是用槐木刻成的女人模样，穿着破烂的红衣，身上画满了与洞壁上相似的扭曲符文，木偶的脖颈处还系着一根黑线，线的另一端缠在镇魂石上，像是在将两者的气息连在一起。
“这又是什么？”江流皱紧眉头，凑近了些，“为什么要摆在这里？”
他盯着木偶身上的符文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诡异。这些符文比洞壁上的更繁复，隐隐构成一个锁链的形状，将木偶牢牢锁着。可他搜刮遍了师父教的所有知识，也想不出这符文的来历。
“这吴勇也是个半吊子邪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江流在心里吐槽，指尖却不敢碰那木偶。直觉告诉他，这东西比镇魂石更邪门，说不定是吴勇用来控制李沫云的关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赵虎粗声粗气的呵斥：“动作快点！把那边的稻草都搬到槐树下！吴道长说了，要把树根盖严实点！”
江流心里一紧，急忙将稻草重新盖回树洞，自己则迅速退到树后茂密的灌木丛里。
几个村民扛着稻草、木材，低着头往老槐树根下摆放，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他们路过树洞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是个会吃人的旋涡。
江流躲在灌木丛里，看着他们将稻草木材堆在树根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吴勇要这么多稻草，显然是铁了心要在月圆之夜点火。而那树洞里的聚阴阵、镇魂石，还有那个诡异的木偶……这一切加起来，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
他必须在后天黄昏前找到破局的办法，否则，整个迷魂村都将化为灰烬。
火折子的余光渐渐熄灭，树洞重新陷入黑暗。江流望着那片幽深的阴影，忽然觉得，这棵老槐树，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风水树，而是吴勇为三十年前的罪孽，埋下的一座坟墓——一座用整个迷魂村的人，来殉葬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