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迹与业火（2/2）

洞府内，云昭刚刚将墨渊背上最后一丝异种魔气拔除，敷上灵药。她轻轻松了口气，正欲起身去清理手上的血污，却见墨渊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想换个姿势。

“别乱动，伤口刚包扎好。”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未受伤的肩头，想让他安稳趴好。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他肌肤的瞬间，墨渊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侧过头，紫眸中翻涌着过于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隐忍，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抬起未受伤的手臂，一把握住了她欲要收回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魔族特有的灼人温度，力道之大，让云昭一时无法挣脱。

“云昭……”他唤她的名字，不再是戏谑的“小昭儿”，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有种异样的认真，“如果……如果当年在灵族圣地，我没有因为族中内乱而匆匆离去，如果我比谢无妄更早遇见你，如果……我当初不顾一切带你走……”

他每说一个“如果”，手上的力道就收紧一分，眼中那压抑了数百年的情感几乎要溢出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云昭彻底怔住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以及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情感，让她心口猛地一窒。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前世今生，墨渊从未如此直白地剖白过心迹。他一直是以对手、以盟友的身份出现在她生命里，嬉笑怒骂，玩世不恭。她从未想过，在那副桀骜不驯的表象之下，竟藏着如此深沉而……无望的情感。

就在这空气几乎凝滞的时刻——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天际，又仿佛直接炸响在灵魂深处！整个洞府都随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石壁上簌簌落下灰尘。

云昭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抽回了手，惊疑不定地看向洞外。“怎么回事？”

墨渊眼中的浓烈情感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魔尊的锐利与冰冷。他强撑着想要坐起，却被伤口牵扯得闷哼一声。“是……仙门的力量波动？不对，这感觉……是谢无妄？！”

万里之外的清修静室内，已是一片狼藉。

玉屑纷飞，灵木制成的案几化作齑粉，连四周刻满防护阵法的墙壁上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谢无妄站在原地，周身狂暴的仙力与煞气缓缓平息，但他眼中的赤红却未完全褪去。水镜术早已在他力量失控的瞬间崩碎。

他微微喘息着，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方才，就是这只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撕裂空间，直接降临魔域，将那个敢触碰他珍宝的魔头碎尸万段！

他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墨渊握住云昭手腕的画面，回响着云昭那时怔然却并未立刻拒绝的神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失去过一次，那种彻骨的寒冷与绝望，他绝不能再承受第二次。

云昭扶着重伤不便的墨渊，快步走到洞口，谨慎地向外望去。魔域暗红色的天幕依旧，并无异样，但那声来自遥远仙门的震动余波，却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敲打在她的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因为墨渊突如其来的告白而纷乱的心绪尚未平复，此刻又掺杂进了一丝对那遥远动静莫名的不安与……牵挂。

洞外是魔域亘古不变的风景，而洞内，情愫与猜疑交织，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云昭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些被刻意忽略的情感破土而出，一些遥远的牵连也因此被触动。她不知道那声巨响意味着什么，但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风暴，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