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圣迹心澜（2/2）

云昭凝目望去，那刻痕虽历经风霜，仍可辨认出是一些携手并肩的战斗身影，他们的形态各异，有的身绕仙光，有的头生魔角，有的背展羽翼……他们共同面向一个方向，抵御着石碑上方刻画着的、一片扭曲而恐怖的混沌阴影。

“这是……”云昭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这是上古之战的真实记录之一。”墨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看，何曾有仙魔之分？大家都在为同一个世界而战。我魔族先祖的荣光，并非源于破坏，而是与你们的仙祖一样，源于守护。”

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昭，那猩红的眼底此刻清澈无比，映照出她有些失措的容颜：“云昭，正与邪，从来不在出身，不在力量属性，而在人心，在所行之事。仙门中有玄石那般伪善之徒，魔域亦有渴望安宁的普通子民。一味秉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与当年那些试图抹杀一切‘异数’的极端者，又有何区别？”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云昭脑海中轰鸣作响。她前世所有的牺牲与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另一个解读的角度。她一直守护的，究竟是真的“苍生”，还是某些人维系自身权力与秩序的借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她心中升起。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听，而是开始主动地思考，审视自己过去的一切。

“所以，”云昭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清晰地迎上墨渊的视线，带着寻求真相的渴望，“你救我，帮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像你的那位‘故人’？”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意味着她开始真正将墨渊视为一个可以交流、可以探寻的个体，而非一个符号化的“魔尊”。

墨渊对于她主动的询问似乎并不意外，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不同于往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

“是，也不全是。”他的回答带着一种云昭此时能够理解的坦诚，“起初是因故人之缘，但如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记载着共同历史的圣迹，最终落回她清亮而带着探寻的眸子上，“更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打破这僵死局面的‘变数’，看到了另一种未来的可能。我相信，这也是你体内那件东西选择你的原因。”

他没有明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云昭能感觉到，他知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多。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陨星墟，万千黑色晶石同时发出低沉的、宛若叹息般的嗡鸣。云昭感到丹田深处那一直沉寂的至宝，竟也随之轻轻一颤，一股温和的暖流逸散开来，与这片古老的土地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触碰近前的一块黑色晶石。

就在她的指尖与冰凉的晶石表面接触的刹那——

一幅破碎而模糊的画面猛地撞入她的脑海：并非远古的战场，而是一片她极其熟悉的、云雾缭绕的仙家宫阙！宫阙深处，一枚被无数符文封印的、青翠欲滴的莲子，正散发出与她体内至宝同源，却更加磅礴浩瀚的生命气息！

景象一闪而逝，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幻觉。

云昭猛地收回手，连退两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那是什么？仙门之中，为何会藏有与她体内至宝气息如此相近之物？玄石长老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难道不仅仅是她的灵族之心，更与这枚被封印的莲子有关？

墨渊将她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追问，只是那双洞悉一切的红眸，悄然深邃了几分。

微风吹拂着陨星墟的晶石森林，发出永恒的低语，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尘埃掩盖的秘密。云昭站在巨大的石碑下，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谜团的正中央，前路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幽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