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吾道之悔（2/2）

他话语一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云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此后，我的道，是守护有你的苍生！”

“轰——！”

冥冥之中，仿佛有规则被触动，有雷霆在虚空响应。一道无形的枷锁似乎应声而碎，而一道全新的、以她为核心的誓言，深深烙印进他的神魂，与他的心魔，与他的大道，彻底融为一体。

云昭猛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他。她以为他最多是忏悔，是补偿，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决绝地……重塑自己的道心！

为了她，他否定了自己坚守千百年的信念，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将她置于一切之中的道路。这不是妥协，是革命；不是退让，是新生。

“你……”她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无妄的脸色因立下道基之誓而微微泛白，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所有的偏执、疯狂、悔恨，似乎都在这新生的道途上找到了归宿，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可怕的力量。

“若失你，苍生于我何益？若你在，三界方为吾乡。”他看着她，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颠覆一切的力量，“云昭，这就是我今生唯一的道。”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唯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

云昭看着他，看着这个褪去了仙尊光环，撕开了所有伪装，将一颗破碎又重塑的、滚烫真心捧到她面前的男人。前世的恨意依然存在，像一枚烙印，提醒着她曾经的痛。但那恨意的周围，开始滋生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无法立刻说出“原谅”二字，那太轻率，对不起前世剜心之痛。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良久，她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你的答案，我听到了。”

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接受，只是“听到了”。但这对于谢无妄而言，已是黑暗中窥见的第一缕天光。

他眼中骤然迸发出难以抑制的亮光，那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欣喜。

就在这时，云昭忽然感到灵台内同心契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一幅模糊的画面伴随着强烈的渴望传递过来——那是一片幽暗诡谲的深渊，一株生有九片叶子、萦绕着混沌气息的奇异仙草在画面中轻轻摇曳。

画面一闪而逝，但那种源自谢无妄神魂深处的渴求，却清晰无比。

云昭心头一动，抬眼看他：“那是……”

谢无妄微微蹙眉，似在感知那不由自主泄露的意念，随即坦言：“是‘烬炎花’，生于魔域至阴至浊之地。古籍记载，其有涤荡心魔、稳固神魂之奇效，或许是解决我这心魔的关键。”

魔域……

云昭眸光微闪，那个她本就计划要去的地方，此刻又多了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看着谢无妄苍白却坚定的面容，一个念头悄然成形。

殿外，不知何时聚拢的乌云遮住了月色，夜风骤急，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云昭拢了拢衣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冰冷的纹绣，目光越过谢无妄，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暗忖：

魔域之行，看来已是势在必行。只是，这能根治仙尊心魔的圣物，为何会出现在与之相克的魔域深处？这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另一重未知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