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同心之契（2/2）

是孤独。一种屹立山巅千万年、俯瞰众生却无人能近的极致孤独，冰冷而空旷，仿佛能将人的呼吸都冻结。

还有……恐惧。一种失而复得后、生怕再次失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如此真切，甚至让她自己的身体都微微发冷。

这些情绪是如此强烈，如此真实，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面前。它们属于谢无妄。

云昭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他依旧站在原地，眉宇间是一片惯常的清冷，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她灵魂的情感风暴与他无关。可通过那清晰的联结，云昭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那片喧嚣的、痛苦的海洋，正在他平静的外表下疯狂咆哮。

原来，他并不平静。

原来，他的痛苦如此深沉。

她一直以为，前世的痛楚主要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直到此刻，通过这奇异的契约，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他承受的煎熬，或许并不比她少半分。只是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死死地锁在了那副完美无瑕的皮囊之下。

“感觉到了？”谢无妄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通过同心契，云昭却能捕捉到那平稳之下细微的颤抖。

她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任何语言在这种毫无保留的情感暴露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然而，就在这情感的洪流稍稍平复的间隙，一些破碎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 画面一： 高耸的祭坛之上，她剜心后身体缓缓倒下。视线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遭雷击，手中的本命仙剑“沧溟”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剑身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 画面二： 冰冷的宫殿内，他抱着她早已失去温度的躯体，一动不动。霜雪自他发梢开始凝结，一夜之间，墨发成雪。

· 画面三： 逆乱的时空洪流中，他以身为舟，以神魂为引，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她消散的灵魂光点，周身仙力不断崩碎，却义无反顾……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却带着无比真切的情感烙印，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谢无妄的视角的前世。

同心契的光芒渐渐稳定下来，最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那种强烈的情感冲击缓缓退去，变成一种持续存在的、温润的背景音似的感知。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情绪基调，不再是具体的念头，而是一种模糊的“感知”。

云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冰凉。她看着谢无妄，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谢无妄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她此刻已能部分理解的情绪。他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现在，你信了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恳求，与一丝如履薄冰的脆弱。

云昭迎着他的目光，心中的壁垒在那真实不虚的情感冲击下，已然摇摇欲坠。她正欲开口，脸色却陡然一变！

通过同心契，她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尖锐的、充满恶意的探查之力，如同隐于暗处的毒蛇，正悄然掠过他们所在的山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谢无妄的眼神也瞬间锐利如剑，周身气息骤然冷凝。

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仿佛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凝重。

麻烦，这么快就来了吗？而且，这探查的气息，似乎并非来自外界，反而……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不安的仙门正统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