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皂泡裹着暖（2/2）
路修源先把布解开，拧开一点水，水流很小，“滴答滴答” 的，他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试了试温度 —— 水凉得刺骨，他的手瞬间就红了，赶紧把水关小，等了几秒，直到水流稍微温一点，才让陈清清把手放进去。“别用凉水，冬天手容易裂，你看你手都冻红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手托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棉手套传过来，暖暖的。
陈清清把手套脱下来，露出冻得发红的手，手背上的洗发水黏糊糊的，还沾着点灰。路修源蘸了点水，轻轻帮她搓手背上的洗发水。他的动作很轻，指腹顺着她的手背来回蹭，连指缝都没放过 —— 他知道陈清清爱干净，一点灰都受不了，每次她手脏了，都要洗得干干净净才肯罢休。泡沫在她手背上堆起来，白色的泡沫裹着淡淡的茉莉香，飘在冷空气中，连风都好像变得香了些。
陈清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手被他托在掌心，暖乎乎的，连水龙头里的水都好像不那么冷了。她忍不住说：“其实我自己能洗，你不用这么麻烦，你刚回来，肯定累了。” 路修源抬头看她，笑了笑，眼角的梨涡露出来，像春天里的小酒窝：“不麻烦，你手要是冻着了，我才心疼。我不累，训练完能看到你，就不累了。”
他把她手背上的泡沫冲干净，又从柜台下拿出条粗棉布毛巾 —— 是去年冬天他给她买的，米白色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兰花，是他特意让供销社的绣娘绣的，绣娘说 “兰花配姑娘，好看”。毛巾洗得有点软了，却很厚实，吸水性很好。他仔细地帮她擦干手，从手腕擦到指尖，连指缝里的水都擦得干干净净，生怕她手湿着受凉。擦完还不忘把毛巾叠好，放回原来的地方，整整齐齐的。
“等会儿，我给你拿点东西。” 路修源转身去翻柜台下的抽屉，那个装着创可贴、针线的铁皮饼干盒还在，里面除了之前的东西，还放着个银色的小圆铁盒，铁盒有点掉漆，边缘有点磨损，却是他特意买的。他把铁盒拿出来，打开来 —— 里面是乳白色的蛤蜊油，像块小小的奶酪，闻着有股淡淡的杏仁香，不是很浓，却很舒服。
“这是上次去县城开会，我在百货大楼买的。” 路修源挖了点蛤蜊油在手心，双手搓了搓，把油搓热了才往她手上抹，动作轻轻的，像怕弄疼她，“当时看到李姐也买，她说冬天手容易裂，擦这个最管用，比凡士林滋润。我就给你买了一盒，想着你看店总碰凉水，得护着点手，不能让你手裂了。” 他的指尖轻轻揉着她的手背，从手背到指腹，一点点把蛤蜊油揉开，连指关节都揉到了，生怕有地方没抹到。
蛤蜊油的暖意透过皮肤传进心里，陈清清觉得手暖，心里更暖。她看着路修源低头帮自己揉手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子，鬓角还有点没来得及刮的胡茬，青青的，看起来有点憨，却格外让人踏实。“其实不用这么贵的，我用凡士林就好，凡士林一块钱能买一大瓶，能用好久。” 陈清清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 她知道路修源的津贴不多，还要攒着给双方老人寄钱，她不想让他乱花钱。
路修源却摇摇头，捏了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让她很安心：“凡士林哪有这个好？你天天看店、做家务，洗头发、洗衣服都用凉水，手最金贵，得用最好的。钱的事你别操心，我多攒攒就有了，你的手不能委屈。” 他的眼神落在她手背上，上次缝针线时扎的小伤口，已经长好了，只留下个浅浅的印子，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动作温柔得像碰易碎的玻璃：“以后再用洗发水，记得先把瓶盖拧紧，倒的时候慢一点，别再洒了。要是怕滑，就叫我，我帮你倒，你别自己动手，省得又沾到手上。”
陈清清忍不住伸手，轻轻抱了抱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大衣上，大衣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很暖和。“有你在，真好。”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真诚。路修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把她搂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头发上的茉莉香飘进他鼻子里，很好闻。“傻丫头，我不在谁照顾你？” 他拿起柜台上的烤红薯，剥开油纸，里面的红薯金黄金黄的，还冒着热气，甜香味飘满了小卖部，连空气都好像变甜了。
“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他把红薯递到她手里，红薯有点烫，他还特意帮她吹了吹，“这红薯是王大爷今天刚烤的，红心的，特别甜，你肯定喜欢。” 陈清清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得流油，暖乎乎的，从嘴里甜到心里。她一边吃，一边看着路修源，路修源也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小太阳，暖融融的。
那天晚上，路修源真的帮陈清清洗了头发。小卖部关了门，屋里生着煤炉，很暖和。路修源先把热水倒在搪瓷盆里 —— 搪瓷盆是粉色的，上面印着朵荷花，有点掉瓷，却是陈清清最喜欢的。他用手腕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不凉正好，才让陈清清低下头，坐在小凳子上。他从柜台上拿过那瓶海鸥牌洗发水，倒了点在手心，双手搓了搓，搓出白色的泡沫，才轻轻揉在她的头发上。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揉，从头顶揉到发尾，生怕碰疼她的头皮。“舒服吗？” 他一边揉一边问，声音温柔得像水，比煤炉里的火还暖。陈清清点点头，闭着眼睛，闻着头发上的茉莉香，听着路修源的声音，觉得心里满满的 —— 比吃了烤红薯还甜，比蛤蜊油还暖。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头皮上轻轻按摩，很舒服，连一天的疲惫都好像散了。
洗完头发，路修源用毛巾帮她擦干，又用梳子轻轻梳顺。头发上的茉莉香很浓，飘在屋里，连煤炉里的柴火声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你闻，真香，比院里的茉莉花还香。” 路修源笑着说，拿起一缕头发闻了闻，眼里满是笑意。陈清清也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顺又软，比用胰子洗得舒服多了。
后来，那瓶海鸥牌洗发水，陈清清总是舍不得用，每次用的时候，都要先问路修源：“你要不要用？你先洗。” 路修源总是笑着说：“你先用，我用胰子就行，这洗发水是给你买的。” 可每次陈清清用的时候，路修源都会在旁边帮她倒，帮她搓泡沫，生怕她又洒到手上，又冻着手。
冬天的风再冷，陈清清的手也没裂过，因为路修源每天都会提醒她擦蛤蜊油，早上出门前擦一次，晚上睡觉前再擦一次，有时候她忘了，路修源还会帮她擦，指尖轻轻揉着她的手，像照顾珍宝一样。小卖部的玻璃上，霜花依旧会结，可陈清清再画小兰花时，嘴角总是带着笑 —— 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一直护着她的手，护着她的心，护着这寻常日子里的每一分暖，不管冬天有多冷，只要有他在，就永远不会觉得凉。
有天早上，陈清清又在玻璃上画小兰花，路修源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香：“今天画的兰花比昨天好看，像真的一样。” 陈清清笑着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没擦干净的抹布：“那是，我天天练，肯定越画越好。” 路修源捏了捏她的手，暖暖的，没有冻红：“走，我带你去吃豆浆油条，王大爷说今天炸的油条特别脆。” 陈清清点点头，跟着路修源走出小卖部，风裹着雪粒子，却好像不那么冷了 —— 因为身边有他，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