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然后呢?(2/2)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仿佛能穿透书房厚厚的墙壁,看到殿外那列已装载完毕、沉默而沉重的车队。
那里装的不单单只是银子,还是他通往理想生活的阶梯。
“他娘的……”
他低声笑骂了一句,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江湖气:“老子的唐王庄和小别野能不能早点开工,就全靠这最后一哆嗦了!”
“仁贵啊……”
李建成神色一正,用一种近乎托付江山的口吻,对着自己这位最信任的保镖头子下令,“带着九百万,目标——两仪殿!”
他顿了顿,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转化为一种男人都懂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用力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
“哥明年能不能再多给你娶几个嫂子,就他娘的全看这一下了……”
薛仁贵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和虎狼之词砸得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还愣着干什么?”
李建成哈哈一笑,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声震屋瓦:
“出发!”
命令一下,他率先大步流星地踏出书房。
薛仁贵猛地回过神,按紧佩刀,快步跟上。
东宫大门轰然洞开。
李建成打头,薛仁贵紧随其后,再后面便是那支蜿蜒如长龙的车队。
九百万两雪花银究竟有多大规模?
就这么形容吧——打头的李建成和薛仁贵骑着马,都已经能望见两仪殿那巍峨的飞檐了,队伍末尾的车轱辘,才刚刚咕噜咕噜地滚出东宫的大门。
这支由沉重骡马车辆组成的队伍,硬是在皇城之中,走出了一种“首尾不能相顾”的磅礴气势。
来到两仪殿前,却被当值的内侍恭敬地拦下。
“禀太子殿下,陛下刚处理完政务,用了午膳,此刻正在小憩。”
一听这话,李建成感觉一股热血“噌”地就冲上了天灵盖!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两仪殿大门,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极其强烈的冲动——直接冲进去,一把将龙榻上那个睡眼惺忪的老李头薅起来,然后在他耳边吼上一嗓子现代灵魂的呐喊:
“睡你麻痹起来嗨!你的小钱钱到账啦!”
这画面太美,美得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内心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主要是思考后果的)斟酌……再斟酌……
最终,对“父皇的起床气可能比九百万两银子还重”这一残酷现实的清醒认知,还是压下了那个十分(甚至万分)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儿臣很懂事”的温和表情,对内侍摆了摆手:“无妨,孤在此等候便是。”
好在,或许是殿外这车马喧嚣、人声扰攘的动静实在太大,又或许是老李头心中本就装着天下事,睡得并不沉。
没过多久,殿内便传来了些许响动。
片刻后,两仪殿门缓缓开启。
在宫人的侍奉下,只是简单披了件外袍的李渊带着一丝被惊扰清梦后的慵懒与不悦,踱步走了出来。
他刚想出言询问是何事喧哗,可话到嘴边,却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堵了回去——
只见殿前广场上,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大郎正挽着袖子,亲自指挥着东宫兵士如同蚂蚁搬家般从车上卸货。
一口口沉甸甸的大木箱被“哐当”、“哐当”地搬下来,在他眼前飞快地垒砌起来,已然摞起了一座小山?
李渊刚走出殿门,还没看清状况,就见自家大儿子咧着嘴,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然后二话不说,弯腰“哐当”一声就掀开了身边最近的一个钱箱盖子!
老李头揉了揉眼睛,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正午最热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与箱内那码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银锭撞个满怀!
唰——!
一片璀璨夺目、几乎要闪瞎人眼的银光,如同实质般迸发出来,将李渊那张还带着睡意的脸庞映照得一片雪亮。
老李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箱内的雪白银光牢牢吸住,他的视线顺着眼前这座由无数同样箱子堆砌起来的“小山”向上移动……
这规模,这分量……
他的眼睛瞬间就直了,瞳孔在刹那间经历了一次剧烈的地震!
然而,终究是经历过风浪、稳坐龙椅的帝王。
只是一瞬间,真的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李渊的神色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强行恢复了清明。
他猛地将原本随意垂放的双手死死背负到身后,十指因为用力而紧紧绞在一起,指节都捏得发白。
心中开始疯狂地默念他临时自创的“帝王清心咒”:
朕是皇帝!
朕是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不能失态!
绝对不能失态!
让儿子看了笑话成何体统!
不就是九百万两嘛!
……好吧,他娘的这真的是九百万两啊!
稳住……李渊!
他娘的一定要给朕稳住!!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主要是帝王的包袱),他总算勉强压下了几乎要冲到嗓子眼的惊呼和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
他用力抿着嘴,故作沉稳地几步走下御阶,来到那个还在嘿嘿傻乐的好大儿面前。
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淡、威严,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沉声问道:
“这……是何意?!”
然而,老李头自己浑然未觉——他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但那故作平静的语调末尾,还是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抹细微的、因极度兴奋而产生的颤抖……
这微不可察的颤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就被李建成精准地捕捉到了。
若是照往常,就凭老李头刚才那副强装镇定却声音发颤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建成指定是要不顾死活、阴阳怪气地嘲讽上几句的。
“父皇,您这眼皮子怎么在跳啊?”
“哟,这手背在身后,是怕忍不住上来摸两把?”
诸如此类的骚话,他能瞬间想出七八句不带重样。
但是现在——
李建成看着眼前这座由自己亲手堆砌起来的银山,只觉得胸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气直冲云霄!
过去所有的憋闷、隐忍和筹划,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实实在在的成就感和碾压级的优势!
这明显不重要了!
嘲讽老李头?
那太低级了!
格局太小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迎着父亲那故作镇定的审视。
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核心问题在轰鸣,如同战鼓般擂响:
那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
什么…是…最……重要…的?!
答案是如此清晰,如此理直气壮——
是他李建成——做到了!
他,李建成!答应老李头的九百万两,分币不少,就这么硬邦邦、沉甸甸、银光闪闪地怼在这里!
怼在大唐帝国权力核心的两仪殿外的广场上!
怼在他老爹,当朝皇帝李渊的眼前!
这是展示!是证明!是底气!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