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镜子(2/2)
“殿下放心!包在窝身上!”
老墨如同接过最高级别的技术图纸般,双手接过那页纸,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窝一定找最好的木头,最好的匠人!保证完成任务!”
“辣李阔不阔以给窝也写一宿系?”
看着老墨那黝黑的脸上露出近乎孩童般渴求的神情,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李建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给老墨写诗?
这闷葫芦居然真的开窍了,肯定是想送给苏姑娘!
那还有什么比那句更合适、更能表达长相厮守之意的呢?
“行!给你也整一个!保证比我的还合适!”
李建成哈哈大笑,再次提笔,饱蘸浓墨,手腕悬停片刻,似乎在酝酿情绪,实则是在心里把白居易的《长恨歌》最精华的两句又过了一遍,随即落笔,笔力遒劲: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没有写标题,也没有落款,仅仅这十四个字,已然道尽了世间所有关于“永恒”的美好祈愿。
老墨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他虽然识字不算太多,但这两句用字浅白,意境却无比深远,他连蒙带猜,也能读懂个七八分。
他小心翼翼地从李建成手中接过那张纸,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丝毫没在意为什么自己的只有两句,而殿下的有四句。
他捧着那两句诗,眼睛死死地盯着,嘴唇微微翕动,一个劲地重复念着,带着浓重的岭南口音:
“在听(天)愿为比翼鸟,在地上愿为连理鸡(枝)……嘿……连理鸡(枝)!好!真好!”
他显然是把“枝”念成了“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理解其中“永不分离”的核心意思。
他越念越开心,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绽放的菊花,反复咀嚼着“比翼鸟”和“连理鸡”这两个意象,只觉得这说法又新奇又贴切,简直是把他心里那种想说又说不出的感觉,全给说出来了!
“殿下!介过……介过系(诗)太好了!苏姑娘她……她一定喜翻!”
老墨抬起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紧紧将那张纸护在胸前,像是怕被风吹走似的,“窝……窝这就去找人,把介过(这个)刻起来!刻在最好的木头上!”
说着,他像是生怕李建成反悔似的,抱着那两句“连理鸡”,咧着嘴,脚下生风地冲出了实验室,连刚才讨论石灰灯材料的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你别他娘的光顾着整自己的把老子的忘了!”
“吼哒辣!”
于是,在这种氛围下,科研部一项新的攻关任务悄然立项——制作世界上第一面实用的玻璃镜子。
谁也没想到,这个源于减轻石灰灯重量的“副产物”,即将在未来,照亮大唐的梳妆台,也照亮一座取之不尽的金矿。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他娘的无穷的!
这才过了一天,李建成就收到了老墨的召唤——镜子整好了,连带着石灰灯的轻量化改进也同步完成了!
李建成一边往科研部赶,心里一边啧啧称奇,甚至开始盘算:
这效率……是不是以后只要把老墨的科研项目跟苏姑娘的需求挂上钩,那搞啥发明不得跟开了窜天猴似的,嘎嘎快呀!
心里美归美,正事不能忘。
既然宝贝镜子做好了,那必须得立刻搬回来给媳妇儿一个惊喜!
但在兴冲冲地去科研部之前,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
“仁贵!”
“末将在!”
“去跟齐王传个信,让他带我儿子去他那儿玩儿两天。”
李建成面不改色地给弟弟安排了带娃任务。
“遵命!”
薛仁贵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办。
事儿办完了,障碍扫清了,该去接收胜利果实,准备今晚的“惊喜环节”了!
李建成脚步轻快地来到科研部。
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实验室中央,那盏经过改进的石灰灯体积明显小巧了不少,虽然具体重量看不出来,但结构显然更精巧了。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被一块厚实红布小心翼翼遮盖着的立式物件,看那轮廓,正是他要求的那面半人高镜子!
老墨一脸成就感地站在旁边,看到李建成,连忙指着石灰灯汇报:
“殿下,重量减轻了七晴!用的系新搞出来的玻璃水银镜,,后面衬了薄钢片,效果灰强好!”
“好!干得漂亮!”
李建成赞了一句,但目光更多是落在那被红布遮盖的镜子上。
“这就是……那个?”
“系!就系它!”
老墨兴奋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红布揭开。
刹那间,即便只有实验室昏暗的光线和石灰灯的余光,李建成也清晰地看到了镜中那个剑眉星目、带着几分错愕的自己!
那清晰度,绝非往日模糊泛黄的铜镜可比,连眉梢的细微表情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
李建成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搓了搓手。
“快!找块软垫包好,再包上红布,给老子……不,给我小心抬回去!路上不许有任何磕碰!”
他指挥着侍卫们像对待易碎国宝一样,将那面划时代的玻璃镜妥善包裹、稳稳抬起。
看着镜子被安全送走,李建成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今晚太子妃看到这份“跨越千年”的礼物时,那该是何等的惊喜与欢心了。
满足之余,他立刻将八卦的目光投向老墨,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老墨,你那个呢?做好的那个,快拿出来让老子瞅瞅!”
他指的是老墨要送给苏姑娘的礼物。
“窝……窝辣锅(我那个)还冇做好……”
老墨眼神闪烁,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扯他娘什么蛋!”
李建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骂道。
“老子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紧着自己的先做,老子那块是顺带的!快点的,别藏了!”
“窝……先港吼(先说好),几阔以康(只可以看),不给摸哦(不给摸哦)……”
老墨像个护食的孩子,提前声明,这才在李建成催促的目光下,开始了他那套繁琐的“解锁”程序。
他先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略显朴素的棉布包,解开系绳;又从布包里面取出一个明显是崭新、用料讲究的锦缎袋子;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解开锦袋的抽绳……
不知为何,看着老墨这层层包裹、郑重其事的动作,李建成只感觉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在什么时候,或是哪个模糊的梦境里,见过类似的场景——那种将最珍贵的宝物,用尽心思保护起来的感觉。
终于,老墨屏住呼吸,用他那双布满老茧、平日里摆弄钢铁齿轮无比稳健的手,此刻却带着微微的颤抖,从锦袋中极其轻柔地取出了一件物事。
李建成定睛一看,饶是他见多识广,心里也忍不住“嚯”了一声!
那竟是一面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椭圆形镜子!但这面镜子,和他刚才搬走的那面素面朝天的试制品完全不同,也太他娘的精致了吧!
镜子的边缘并非简单的木质或金属框,而是用一种深色、带着天然纹理的硬木精心雕琢成连绵的缠枝花纹,线条流畅细腻,一看就出自顶尖木匠之手。
更绝的是,在镜背,竟然用细如发丝的银丝,镶嵌出了一幅简约却生动的图案:一只飞鸟的轮廓,正引颈望向一株相互交缠的树木枝干。
那两句诗亦是同样的处理方式,精致、好看、意味深长……
《比翼鸟》与《连理枝》!
老墨……有两下子啊!
“这……这他娘是你设计的?”
李建成指着那银丝镶嵌,惊讶地问。
老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系……系窝画的图样,找银匠做的……殿下,您薛(说),苏姑娘……她会喜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