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吐谷浑……狗……太子(2/2)
“……断活路……!”
“……能忍吗?!”
信息在传播中迅速发酵、变形、被脑补。后面的人听到的版本变成了:
“太子说吐谷浑不是人!”
“他们专门糟蹋东西!”
“吐谷浑人把殿下的狗糟蹋了?!”
“吐谷浑那帮狗东西把殿下糟蹋了?!”
“吐谷浑的狗把殿下糟蹋了?!”
消息在工地后方的人群中继续发酵、变异,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狂奔。
李建成要是知道消息能传成这批样,他估计能气得一个大嘴巴子把自己给扇死,或者干脆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现在,他显然顾不上这么多了。
“静一静……都他娘静一静!”
李建成忍着喉咙的灼痛,再次举起铁皮喇叭,压下了现场的嘈杂。
他必须把方向拉回到正轨,并给出最关键的动力——利益。
“朝廷要打仗了!打的就是断咱们活路的吐谷浑!你们愿意跟着一起去的,每人……每天……三个工分!”
李建成这话一说完,底下原本就因为“殿下受辱”(虽然是误传)而义愤填膺的劳工们,瞬间彻底疯了!
三个工分!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所有突厥降兵劳工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原本是战俘身份,平日里干最累的活,一天却只能挣到半个工分,两天才能抵得上一个自由牧民干一天。
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就能挣十五工分……
可现在,只要跟着去打仗,一天就能拿到三个工分!
一天就相当于他们平时辛辛苦苦干六天的收入!
而且,正如他们心中所想的——打仗这事儿……他们熟啊!
只要不是跟大唐干,他们干谁不是稳稳的?!
他们本就是草原上的战士,骑马、射箭、在恶劣环境下生存,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虽然现在成了降兵,但血脉里的悍勇并未完全消失。
之前是为部落、为可汗而战,现在,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工分,为了自己和家人未来能过上好日子而战!
这笔账,他们算得清清楚楚!
什么“殿下的狗被糟蹋了”(或者更离谱的版本),在“三个工分”面前,都成了次要的激励。
真正的核心动力,是这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利益!
“我去!殿下,算我一个!”
“三个工分!老子干到吐谷浑灭族!”
“对!让吐谷浑那帮孙子瞧瞧,咱们突厥……不,咱们大唐的劳工,也不是好惹的!”
刚刚还因为误解而愤怒的人群,此刻转化为了对工分的狂热追求。
这种由实实在在的利益驱动起来的积极性,甚至比单纯的情绪煽动更加持久和可怕。
李建成看着嗓子冒烟,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他不在乎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跟着他去,只要肯去,能出力,就行!
“好!是爷们儿!现在,愿意跟老子走的,去登记!领家伙!”
顿时,人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正在一旁早已摆开阵势的文官书记员。
李世民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走到李建成身边,低声道:“大哥,你这‘三工分’,可真是效果奇佳。”
李建成沙哑地笑了笑,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咳咳……二郎,你不懂……有时候,跟这些人讲大道理,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干完这一票,能给家里婆娘换几尺花布,能给娃娃买几斤甜饼。这,才是最实在的。”
就这样,一支由“维护殿下尊严”(假)和“追逐三个工分”(真)双重动力驱动的、由突厥降兵组成的特殊后勤军团,迅速成型。
他们或许动机不那么“高尚”,但他们的战斗欲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却毋庸置疑。
就在一众文官忙着给那些被“三个工分”点燃的劳工们登记造册时,“发改委”的核心成员们终于凑齐在了议事王帐里,询问起这突如其来的战争动员究竟所为何事。
“殿下,为何突然要兴兵吐谷浑?之前并无此议啊?”
房玄龄代表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不符合他们一贯“先规划,后行动”的作风。
当李元吉梗着脖子,带着未消的怒气,将吐谷浑可汗小舅子如何劫掠商会、打伤人员、抢夺财货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之后,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世民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在了一起,他看向李建成,语气沉稳却带着顾虑:
“大哥,我知你愤怒。然,吐谷浑于元正大朝会上方才纳贡称臣,接受‘天可汗’册封。至今不到两月,我大唐便骤然兴兵讨伐,虽事出有因,然在天下诸国看来,难免有失道义,恐被诟病为苛待藩臣,有些……不太好吧?”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国际观瞻和天朝信誉是需要考量的因素。
“那咋了?!”
李建成还没说话,李元吉先跳了起来(脖子似乎好了大半):
“是他们先动的手!抢我们的东西,打我们的人!我们这是被动反击!天经地义!”
“齐王殿下稍安。”
杜如晦出声安抚,然后看向李建成:
“殿下,秦王所虑,亦是臣等所忧。此番动手的理由,虽有其事,但若仅以此为由大动干戈,未免……未免显得牵强了些,难以完全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是否可先遣使问罪,勒令慕容伏允交出凶徒,赔偿损失,观其后效再……”
“快别他娘可是了!”
李建成打断了杜如晦的分析,他站起身,脸上没有了平日的跳脱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走到帐中那座早已更新、标注了草原及周边势力范围的巨大沙盘前。
众人目光跟随他移动,不知他意欲何为。
面对众人对于“理由牵强”的不解,李建成的手指没有指向吐谷浑的王城,也没有指向被劫的商会据点,而是稳稳地、精准地落在了后世被称为青海茶卡盐湖的大致位置。
“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一片盐湖,巨大的盐湖。”
他环视帐内每一位核心成员,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片盐湖里的盐,非是矿盐,更非煮海所得。其盐天然凝结,易于开采,更关键的是——能以远超现今之法,提炼出雪白、纯净、毫无苦涩之上等精盐!”
他顿了顿,抛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政治家、战略家疯狂的数字:
“初步估量,其储量之巨,若能尽数开采、提炼……够我大唐所有子民,放开肚皮吃上三百年,也吃不完!”
“……”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建成手指按住的那个沙盘上的点。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盐!
不是普通的盐,是足够大唐吃三百年的、易于提炼的上好精盐!
在这个盐铁专营、盐价堪比白银的时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取之不尽的财富!
意味着稳固国本的战略资源!
意味着能将天下命脉牢牢攥在手中的绝对权力!
意味着再也不必受制于复杂的盐道、昂贵的成本!
刚才所有关于“理由牵强”、“国际观瞻”的争论,在这个绝对的理由面前,瞬间变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