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们要坚决贯彻……(2/2)
但看着眼前这君臣民一心、其乐融融的景象,他那张凶脸上也露出了近乎“慈祥”的笑容。
篝火噼啪,映照着每一张充满希望的脸庞。李建成知道,政策的种子已经播下,信任的根基已经筑牢。
接下来,就是和时间赛跑,用实实在在的发展,来兑现今晚这雪原篝火旁,最重的承诺。
果然,草原民族啊……你只要能收服他们,他们能立马从骁勇善战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那份在战场上用来策马冲锋、开弓射狼的豪迈精力,此刻全然化作了欢庆的火焰与节奏。
待所有人都吃饱喝足,碗碟撤下,篝火被添得更旺,几乎要舔舐到低垂的夜空。
不需要过多的组织,部落里年轻的男男女女便自发地围拢过来,形成了几个欢快的圆圈。
苍凉悠远的长调率先响起,如同掠过草尖的风,瞬间将人的思绪带往辽阔的天地。
随即,节奏明快的马头琴声加入进来,如同万马奔腾的心跳。
小伙子们穿着厚重的皮袍,脚下却踩着复杂而有力的舞步,靴子踢踏着地面,震起细碎的雪沫,动作刚健,充满了力量感,仿佛在模拟着套马、摔跤的场景。
姑娘们的舞姿则相对柔美些,她们彩色的头巾和袍角在火光中飞扬,手腕和脖颈上的饰物随着身体的摆动叮咚作响,如同雪原上跳跃的精灵。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笑容,那是在苦难中淬炼出的乐观,也是对眼前这份安宁与希望的尽情宣泄。
歌声时而高亢入云,时而低沉婉转,虽然听不懂具体的词句,但那里面蕴含的喜悦、对自然的赞美、对生活的热爱,却足以感染每一个人。
程咬金看得兴起,嗷嗷叫着也冲进了舞圈,他哪里会跳什么草原舞,完全是凭着蛮力和高兴,胡乱地蹦跶着,动作滑稽得像头撒欢的黑熊,却意外地引得众人阵阵善意的哄笑和更热烈的喝彩。
李建成没有去跳,他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原地,背后是温暖的篝火,面前是欢歌笑语的人群。
他接过旁边一位老牧民递过来的、用木碗装着的、略微发酵略带酸味的马奶酒,小口地抿着,看着眼前这片和谐欢腾的景象。
火光在他带笑的眼中跳跃。
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不知想到了什么事,他会心一笑,将想到的事记在了脑海里。
他知道,这种“能歌善舞”,是基于安心与富足之上的。
是因为他们相信,跟着大唐,明天真的会更好,所以才愿意,也才有心情,在这冰天雪地里,燃起最旺的篝火,跳起最欢快的舞蹈。
“收服……”
他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将碗中略带涩口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或许,最好的“收服”,从来不是刀剑的征服,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你、也为他们自己的新生活,起舞。
夜还很长,歌舞正酣。
这片小小的营地,成为了雪原上最温暖、最明亮的存在。
而大唐的威望与恩德,也随着这歌声与舞步,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牧民的心中!
就在李建成于篝火旁与牧民畅谈未来、在欢声笑语中感受归心的同时,另外两支由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率领的队伍,亦如同锐利的箭矢,深深楔入了草原另外两个方向的冰天雪地之中。
在西北方向,李世民所部。
他的队伍更像是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
与李建成的随性亲和不同,李世民所到之处,威严与仁德并重。
他亲自检查分发给牧民的每一袋粮食、每一匹布的质量,他会召集部落头人和长者,不仅倾听他们的困难,更会与长孙无忌当场商议,给出解决草场纠纷、规划冬季牧道的具体方案。
他没有李建成那样跳脱的语言,但他沉稳的承诺和雷厉风行的作风,带给牧民的是另一种坚实的、足以托付未来的信任。
他踏过的雪原,留下的是秩序的轨迹,是“秦王一言,重如泰山”的信念。
在东北方向,李元吉所部。
尽管有杜如晦的悉心指导和薛仁贵的武力保障,这支队伍的行进难免有些磕绊。
李元吉本人或许还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不耐与娇气,但在杜如晦的劝谏和薛仁贵沉默却坚定的执行下,慰问的物资依旧一份不少地送到了牧民手中。
杜如晦耐心地向牧民解释朝廷政策,薛仁贵则用他憨厚的笑容和偶尔露一手的高超武艺,赢得了牧民小伙子的崇拜。
李元吉或许不懂得太多的收买人心,但他皇室亲王的身份本身,就是大唐重视此地的最直接象征。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的路,或许歪斜,却同样将大唐的印记,踏入了这片土地。
三条路线,三种风格,却怀揣着同一个目标,践行着同一个理念。
他们顶风冒雪,跌倒了爬起来,迷路了再找方向。
他们带去的,不仅仅是维系生命的粮食和抵御寒冷的布匹,更是通往一种全新生活的蓝图和希望。
他们踩在雪原上的足迹,看似微不足道,很快就会被新的风雪掩盖。
但这些足迹所指向的方向,所代表的意志,却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在每一个接触到他们的牧民心中点燃。
这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这些足迹,连接起来,便不再是泥泞的雪路,而是扫除了蒙昧、驱散了贫困、连接了大唐与草原血脉的——发展的康庄大道!
历史的车轮,正沿着这三行由天潢贵胄与大唐精英们踏出的雪痕,以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速度,轰然向前!
草原的命运,正在这个冬天,被彻底改写。
就在李家兄弟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为草原踩出未来、用脚步丈量民情的同时,数千里之外,长安皇城太极宫中,正在进行着每年一度、极尽繁华与威仪的元正大朝会。在京的文武百官、勋贵宗亲,乃至能赶回来的致仕老臣,几乎悉数到场,冠盖云集,袍服鲜明,依序而立,陪着皇帝李渊共度新年。
往年的元正大朝会,更像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皇家典礼与内部团拜,氛围虽隆重,主旨却在于“共庆”与“和谐”,总结过去多是泛泛而谈,畅想未来也无非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套话。
皇帝赐宴,群臣领受,酒酣耳热之后,便各自回府,算是为过去一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今年,朝会的气氛与意义,与往年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那一片紫绯朱绿的汉官袍服之中,赫然夹杂着三四十个面貌迥异、服饰奇特的身影。
他们肤色或深或浅,瞳色各异,衣着或锦绣华贵,或皮毛粗犷,正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番邦使臣。
他们之中,有来自西域诸国,带着驼队穿越茫茫沙海,献上美玉、宝马与歌舞的使者;
有来自东北靺鞨、室韦等部,携带着珍贵皮毛和山货,言语恭顺的头人;
有来自西南吐蕃,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敬畏的豪酋代表;
甚至还有几个来自更遥远中亚小国的使臣,在通译的协助下,极力向御座上的李渊表达着最谦卑的恳请——希望大唐皇帝陛下能垂恩,将他们的国家纳入大唐的版图,成为大唐永久的藩属或直接治下的州县!
这番“万国来朝”的盛景,这番近乎“乞求内附”的场面,是自去岁李家兄弟二人率领唐军,用那雷霆般的新式火器轰塌了突厥王帐,又在突厥圣山金山举行祭天仪式后,才逐渐出现的。
那一战,打掉的不仅仅是东突厥的脊梁,更是周边所有大小政权心中最后的侥幸。
他们亲眼目睹或听闻了唐军那种摧枯拉朽、宛若神罚的威力,也看到了大唐在草原上并非一味破坏,而是迅速建立起新的秩序,甚至连草原勇士也为之折服效命。
强大的武力令人恐惧,而武力之后展现出的秩序构建能力与文化向心力,则更令人心折。
于是,往日的桀骜不驯变成了如今的“温顺”恭谨,昔日的边界摩擦被争先恐后的遣使朝贡所取代。
他们来到长安,不仅是为了维系和平,更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个东方巨龙的威严,试探其风向,并努力在这片新崛起的天空下,为自己的部族或国家寻得一席安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