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是太子,也是大哥!(2/2)
啧……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血腥清算!
可是,持刀的人为何会是陛下?!
难道陛下有意易储,所作所为都是在为秦王清障?!
若是如此想来,道理却也算能理通顺,但是,这清算的力度和速度,快的狠的有些让人窒息!
陛下对太子是得有多大的意见啊!前脚还太子献《四海图志》有不世之功,后脚就要易储?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随着裴寂倒台,那些由他一手“遴选”、刚刚进入东宫不久的太子府属官中,竟有十几人也一同“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有心人稍作盘点,便骇然发现,这消失的十几人,皆是代表五姓七望”的朝臣!
陛下……这是要对山东士族动手了吗?
还是说……陛下不希望氏族与太子接触?
亦或者,是太子失势,陛下在清理太子的羽翼?
诡异……十足的诡异!
各种猜测在官员们心中疯狂滋生,却无人敢宣之于口。
每个人都在暗自衡量着自己的立场,计算着自身的安危。往日里与裴寂交往过密的官员,更是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龙椅之上,李渊将底下众人的惶惶不安尽收眼底,毕竟关于五姓七望的事,就连他都是懵的,不过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定是他家那隐藏极深的大郎在给他的二弟报仇(虽说这些人派出去的杀手还没到地方就被整死了),他心中明了,却并不点破。
能以此震慑朝臣,这个‘锅’他替大郎背了!
他没有对裴寂一案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对太子的“病情”表示关切,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处理着日常政务,但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威压,却让整个朝会过程都显得格外漫长和难熬。
退朝的钟声响起时,几乎所有官员都暗暗松了口气,如同逃离一般快步离开了太极殿。
但所有人都知道,裴寂倒台引发的政治地震,才刚刚开始。长安城的水,已经被彻底搅浑了。接下来的,将是更加残酷的站队、清洗与权力重组。
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大唐的朝堂,注定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李建成“称病不朝”,如同一块试金石,瞬间检验出了朝堂之上所谓“人情”与“立场”的成色。
往日里东宫门庭若市、巴结讨好者络绎不绝的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寒的疏远与寂静。
太子不朝足足过去了半个多月,但除了齐王李元吉和魏征以外,再没有第三个官员敢踏足东宫“探病”。
所有人都像是约好了一般,对太子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一丝一毫“易储”风波的晦气,生怕被龙椅上那位明显心情不佳的陛下视为太子余党。
世人皆道天子无情,可这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君臣大义的朝臣们,在关键时刻的凉薄与势利,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无情?
魏征去了东宫几次,皆被宫人以“太子需要静养”为由,客气而坚定地挡了回来。几次下来,以魏征的聪慧,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太子这“病”,恐怕病不在身,而在时局。
他不再强求,只是每日依旧按时到东宫属官衙署处理公务,沉默而坚定地维持着东宫体系的运转,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而与魏征的沉静不同,齐王李元吉的反应则激烈、莽撞得多。
他去了东宫,见不到大哥,问宫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一腔怒火与担忧无处发泄,竟直接掉头冲向了皇宫,闯进了两仪殿!
他也不管什么君臣礼仪,对着端坐在御案后的李渊,指着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
“阿耶!世人皆称人老奸马老滑,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你把我大哥弄哪儿去了?!他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大哥他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跟裴寂那老狗走得近了些吗?你至于这样对他吗?!”
“你是不是还想废了大哥,立二哥当太子?!我告诉你,没门!”
“除非你先弄死我!”
李元吉这番混不吝的咆哮,句句都戳在李渊的痛处和敏感神经上。
他本就因裴寂背叛、李建成隐藏的实力以及复杂的朝局而心烦意乱,此刻再被这个浑不吝的四子如此顶撞、污蔑,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逆子!放肆!!”
李渊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抄起御案上的玉如意就砸了过去(当然没砸中):
“给朕住口!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子…就…不!!!我说错了吗?!你就是看大哥不顺眼!你看我们兄弟几个都不顺眼!”
李元吉还在跳脚大骂,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反了!反了!!”
李渊彻底暴怒,也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了,几步冲下御阶,对着李元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当然,以李渊的年纪和身份,主要是气势上的压制和几下不轻不重的敲打)。
“朕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明事理、不辨是非的蠢货不可!”
殿内的内侍们吓得魂飞魄散,想拦又不敢拦,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最终,这场闹剧以脸都被李渊打肿的李元吉被闻讯赶来的侍卫们“请”出两仪殿,并被李渊下令“重打三十廷杖,抬回齐王府闭门思过”而告终。
李元吉挨了揍,被抬回府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但他这番莽撞的举动,却也歪打正着地,在一定程度上洗刷了李建成“被秘密处置”的嫌疑。
如果太子真的被陛下秘密关押或处决,齐王怎么可能还敢如此嚣张地进宫骂街?陛下又怎么会只是打他一顿板子关禁闭了事?
然而,经此一闹,朝堂上下更是噤若寒蝉。
太子“病”着,齐王被揍得下不了床,秦王远在草原……这李家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在众人眼中已然是扑朔迷离,凶险万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缩起了脖子,等待着那最终结局的降临。
在这人心凉薄、风波诡谲的长安城中,似乎只有魏征那沉默而坚定的身影,以及齐王府里李元吉那不服气的哼哼声,还在固执地证明着,这冰冷的权力场中,尚且残留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情义。
就在李元吉趴在齐王府的软榻上,一边哎哟喂呀地养着那三十廷杖带来的“重伤”,一边用最“真挚”的语言“问候”着他那“冷酷无情”的老父亲,同时还不忘眼泪汪汪地思念他那“生死未卜”、“可怜兮兮”的大哥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草原,历经大半个月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李建成与彪子,终于踏上了东突厥广袤而苍凉的草场。
此时的二人,早已不复离开长安时的整洁。衣衫被风沙尘土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脸上也满是疲惫与沧桑,头发(主要是李建成的短发)如同乱草,嘴唇干裂,看上去与逃难的流民或是落魄的行商别无二致。
但他们眼神中的锐利与急切,却如同暗夜中的火炬,灼灼逼人。
顾不上欣赏草原的壮阔,也顾不上休整疲惫不堪的身心,二人凭着记忆和四海商会独特的暗记,一路找到了设在突厥王庭附近一处大型部落中的四海商会据点。
那据点外观与寻常突厥帐篷无异,只是规模稍大,门口悬挂着代表商队的彩旗。李建成与彪子如同两个真正的叫花子般,踉跄着闯了进去。
帐内温暖,陈设着来自中原的瓷器、丝绸和茶叶,几名商会伙计正在清点货物。见到两个如此狼狈不堪的人闯进来,伙计们先是一愣,随即面露警惕。
李建成却不管不顾,用沙哑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直接嚷道:
“叫薛礼出来见我!”
这一嗓子,在这充满商业气息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突兀。伙计们面面相觑,若非领头的那位管事眼尖,认出了李建成那头极具标志性的短发以及那双即便在疲惫中也难掩威势的眼睛,恐怕真要将这两个“疯乞丐”给乱棍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