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腐蚀的骨格（2/2）
念头刚起，就在他身体距离那裂隙门扉不足三尺，皮肤几乎已感觉到门框边缘粘稠红光散发出的冰寒腐蚀气息时——
哧！
一声清晰到刺耳的、如同烧红的铁块瞬间浸入冰水的淬响，在死寂的空间异变中猛地炸开！
来源……竟是陆砚舟左手死死抠着的、沾满冰冷泥浆的地面！
一块之前被空间冲击震落、掩埋在湿泥深处、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古老矿石！矿石表面坑洼，布满黯淡冰冷的灰白色矿脉纹路，黯淡无光，如同一块死石。但就在陆砚舟滑过它上方，右手紧握的黑色碎石红光狂闪、门扉引力骤增的瞬间——
那块灰白的死石，像是受到了某种极限的刺激！
它表面某道细微的、深入内部的古老纹路裂口处，猛地溅射出一线极细、极亮、如同针尖在黑暗中爆燃的银白火星！
银星只有针尖大小，一瞬即逝！但就在它迸发的瞬间，一股极其锋锐、极其霸道、带着空间切割本质的冰冷排斥力量！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剑气，轰然从这方寸之地爆发！
嗡——！
一道极薄、几乎透明的银灰色空间壁障，如同被强行弹起的冰冷剃刀！凭空以那块矿石为核心，向上弹开！
高度仅有一掌！
却正正挡在陆砚舟即将滑入那粘稠门扉的路径前方！也正好……贴在了他紧握着那爆闪红光的黑色碎石、被胎脂呓语疯狂拖拽的……右手下方！
噗嗤——嗤啦——！！！
一连串剧烈摩擦、切割、融化的恐怖声响如同地狱的交响骤然奏响！
那片仓促弹起的极薄空间壁障，首先毫无悬念地迎头撞上了那扇开启门扉边缘粘稠滑腻的“胎脂”投影！壁障边缘瞬间被腐蚀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被强酸泼洒过后的坑洼空洞！嘶嘶的白气疯狂蒸腾！但壁障的切割本质过于锋利！银灰的光影狠狠切入那暗红光晕之中，如同烧红的快刀切过凝固的油蜡！硬生生将那粘稠的投影切开了一条狭长的、向内卷曲的口子！
“呃啊——！！！”
一声无法形容、饱含着无数新生与死亡混杂意志的尖啸，陡然从那扇门扉深处冲撞出来！空间裂隙疯狂扭曲震荡！门框边缘的红光剧烈闪烁！那股对陆砚舟的拖拽力量，被这突如其来的切割狠狠打断了一瞬！
而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场发生在更近处的、更为惨烈的消磨！
陆砚舟右手紧握着的那枚黑色碎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它在撞击到下方这极薄空间壁障的瞬间，其表面爆闪的、贪婪钻噬着陆砚舟手臂血肉的红光丝线——与壁障蕴含的银灰色冰冷切割力——轰然对撞！
滋啦啦啦啦啦！！！！
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被投入液氮！
刺眼至极的红芒与锐利银光猛烈地炸开！相互啃噬！湮灭！又相互死死纠缠！红光丝线一部分瞬间被切断、萎缩、化作焦黑的能量残渣从石头上剥落！但更多的红光丝线如同找到了新的吞噬目标！它们瞬间放弃了对陆砚舟手臂的深入钻噬（那股力量还在，但暂时被分流的痛苦让陆砚舟得以喘息），如同亿万条狂躁的血蚯蚓，疯狂地缠绞上那片薄薄的银灰屏障！疯狂地吸吮、啃噬、燃烧！屏障剧烈地闪烁明灭！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塌陷、染上污浊的红！
这空间碎块残存的最后反击，如同点燃了最后一丝柴薪，既抵抗了门扉的彻底吞噬，又吸引了那黑色碎石大部分的红光啃噬火力！
代价是……它正在被这污秽的红光疯狂消耗！破碎！
陆砚舟借着这双重抵抗带来的、短暂到不足半息的停顿，体内仅存的力量被榨取到了极致！他不再犹豫——右手拼着骨头碎掉的力道，将那枚滚烫搏动、正在与空间壁障疯狂缠斗互噬的黑色碎石！如同投掷烧红的烙铁！狠命朝那扇正疯狂扭曲、发出尖啸的空间门扉！
砸了过去！
噗！
那枚散发着浓郁红光的黑色碎石，在接触到门扉内部翻腾的污浊暗影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竟只发出一声轻微粘滞的闷响！下一刻——
轰！！！！！！！！！
门框内部那翻涌的粘稠暗影骤然沸腾！如同滚油中被投下巨石！一股无法形容的、带有强烈排斥性和剧烈翻搅感的力量猛地反冲出来！并非爆炸，而是一种如同巨口反胃呕吐的、混乱无序的巨力！
这力量瞬间席卷了悬浮的碎石！席卷了空间门框边缘粘稠的红光！更狠狠地撞在了下方那薄薄一层、正在被红光疯狂啃噬、早已布满裂痕的银灰壁障之上！
咔嚓！！！
如同薄冰被重锤碾过！银灰色的光壁瞬间布满裂痕！
就在这光壁即将彻底碎裂的刹那间——
滋啦——！！！
一个极其细小、却带着某种终结意义的撕裂声，同时从两个地方传来！
第一声，是陆砚舟左手中紧抓的那块灰白色矿石——在爆发出最后一点火星、弹起这片屏障后，它彻底耗尽所有残存空间力量！表面那细微的纹路裂口猛地向下裂开一道贯穿的、边缘焦黑的口子！然后彻底黯淡，化作一块布满裂纹的普通矿渣，在他指缝间无声地碎裂滑落。
第二声……来自前方！
慕景沫软软垂在泥泞里的左手——靠近小拇指根部、皮肤下一点极其细微、之前毫不起眼的灰白色疤痕——像是燃尽的烛芯般，猛地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火星！火星一闪即逝，却在闪灭的瞬间，如同一个微型的空间爆炸核心！
噗！一股极其细弱、却无比纯粹、没有丝毫杂质的灰白色空间能量——如同被压缩到极点的微尘——猛地从那个皮肤点喷射而出！在皮肤表面只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焦黑灼痕。
这细微到如同幻觉的灰白微尘……它并非射向那混乱的门扉！而是……
极其精准地，命中了陆砚舟奋力砸出的、正被门扉暗影吞没反冲、与红光剧烈缠斗的那枚黑色碎石！
嗡！
一声低沉的、如同某种重物瞬间沉入古井深水的闷响！
那枚粘满了污秽红光、正与空间壁障纠缠互噬、如同疯狂毒蛛的黑色碎石——在接触到这缕纯粹灰白尘埃的刹那——
仿佛被瞬间冻结了时间！
表面沸腾的红光瞬间凝固！所有钻噬、吸吮、燃烧的能量流动——无论是啃咬壁障的，还是侵蚀陆砚舟手臂的——全部僵硬！停滞！那些狂舞的红光丝线刹那间失去了活性，如同冰河中的红藻僵死！
下一瞬！
那缕灰白尘埃如同最高效的溶解酶！它瞬间渗入了黑色碎石的表层红光！
滋滋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寂静分解！
凝固的红光……连带着其核心的黑色碎石本身……无声无息地……在空间中崩塌、溶解、还原成最基础、最冰冷的空间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一股极其短暂、微弱的腥甜空间余波无声地扩散开来。
没了！那枚恐怖的钥匙……被抹除了！
那扇强行开启在慕景沫臂弯深处、正发出恐怖尖啸的空间门扉！在失去了这枚钥匙核心的瞬间！
整个门框边缘粘稠的红光骤然熄灭！变得僵硬、死寂！
门扉内部翻腾沸腾的污浊暗影，如同被切断了源头的毒沼，瞬间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活力！不再是翻滚涌动，而是……凝滞！如同冷却的、肮脏的黑色油脂，粘糊糊地堵塞在门框入口！
那股冰冷粘稠的胎脂呓语……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门扉后方，一种巨大而深沉的……寂静！如同某种恐怖的活物在咀嚼的间隙，猝然察觉口中的“饵料”……凭空消失了？！
短暂，却沉重如万丈深海般的死寂降临！
空间裂隙本身在轻微颤抖、收缩，那道悬浮的弯月裂痕开始变得极不稳定。其深处那个缓慢旋转的灰白石盘印记，在失去门扉红光的干扰后，重新散发出冰冷沉重的光泽，艰难地对抗着来自死灯本体的、重如山岳的凝视。
陆砚舟整个人如同从泥泞深潭里被猛地拉出半个身子，虚脱地半跪在冰冷的泥泞中。右臂的灼痛仍在，钻噬入骨的红光丝线也还在，但失去了黑色碎石核心提供的侵蚀源，它们僵死在肌肉神经里，如同插入体内的毒刺，带来剧痛却不再扩散消融他。他大口喘着气，口腔里全是铁锈味的血腥和冰冷的泥腥。
而就在这突然降下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噗！”
那粘稠暗红血液滴落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
这次……速度更快！
不是一滴！
是数滴！粘稠的暗红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从那笔直裂痕的深处争先恐后地挤出、跌落！砸在泥泞上，溅开一朵朵不祥的小花！
咔嚓！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来源——慕景沫背上那道笔直的裂痕！
它不是扩大！
而是在那道笔直裂痕的边缘——靠近右肩胛骨下方——裂开了一道新的、细小的缝隙！并非撕裂！是如同腐朽的木纹深处，硬脆的表面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崩开了一道崭新的、参差不齐的裂口！
这新裂口刚诞生，瞬间吸饱了笔直裂痕深处涌出的暗红血浆！
它不再滴血。
它在……蠕动！
像一只刚刚睁开、粘满了污秽血胎膜的……
新生的眼睛！
这“眼睛”蠕动着，转向了陆砚舟！也转向了前方那被堵死的、失去活性的空间门扉！
一种冰冷至极、远比那胎脂呓语更纯粹、更恐怖的饥饿感——如同亿万寒冰打磨成的针尖——从那蠕动的血色缝隙中，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刺穿了这片凝滞的死寂！
直指陆砚舟那被红光丝线僵死刺穿的手臂！更指向……那扇被冷却黑油堵塞的门扉！
陆砚舟浑身僵冷！他感觉不到痛！只感到一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凝视！一种将他视为……补品？或者……开启工具的……贪婪！这感觉直接作用在灵魂，远比死灯的凝视更阴森、更贴近！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脊椎的缝隙！
空间裂隙弯月深处那抵抗重压的灰白石盘印记！在察觉到这股新生“饥饿”凝视的刹那！
嗡——！！！
它爆发出一声无声的、带着极度惊怒的震荡共鸣！
印记本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暗了一分！其旋转猛地加速！一股强行催发的、更加冰冷的、带着碾碎性的力量疯狂涌出！试图更加稳固地镇压住裂隙本身！更将一部分力量狠狠刺向慕景沫背上那道蠕动的新裂！
但这强行爆发的抵抗，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火炬！
彻底激怒了深处那片沉重如海的沉默！
死灯那冰冷恒定的、亘古巨兽般的凝视目光！骤然！压缩！凝聚！如同亿万根冰寒空间压缩成的实质长矛！轰然对准了那正被新生“眼睛”觊觎、又强行爆发的灰白石盘印记——狠狠——攒刺而去！
几乎在灰白印记加速爆发的同时！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粘稠、带着碾平山峦巨力的空间重压！
如同整片古老地层的巨大重量被瞬间施加在那道弯月裂痕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灰白色的石盘印记表面……一道细若游丝、却深入核心的裂纹……骤然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