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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炮火砺心 素衣出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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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吴军的底气,凭借着强大的国力和后勤,打一场消耗战,用无尽的远程火力和心理压力,彻底拖垮、碾碎敌人的抵抗意志。

命令被迅速执行。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成都城内的军民而言,成了真正的噩梦。

吴军的炮石和弩箭,虽然不再像总攻开始时那般密集如雨,但却如同跗骨之蛆,变得持续而富有节奏。

时而是一阵密集的石弹轰击,将某段城墙再次削低几分;时而是冷不妨的几支巨弩,精准地射杀敢于在城头露面的军官;时而在深夜,会有火油罐被抛入城内,引发一片混乱和火灾……这种不知道下一秒打击会从何而来的持续恐惧,极大地折磨着守军的神经,消磨着他们的斗志,也消耗着城内本就不算充裕的防御物资和守城兵力。

而在这连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的轰击声中,最难熬的,莫过于深居宫中的蜀主王衍。

宣华苑内,昔日暖香怡人的殿阁,如今门窗紧闭,却依然挡不住那从北方传来的、一阵阵沉闷如雷的炮石撞击声,以及隐约可闻的城墙垮塌和人群的惊呼惨叫。

每一次巨响传来,王衍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下,仿佛那炮石就砸在他的心头。他蜷缩在御座里,双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殿内,同样能听到轰鸣声的宋光嗣、王承休等幸臣,早已是面无人色,体若筛糠。他们比王衍更清楚城外的局势,也更怕死。

“陛下……陛下……不能再打了啊!”宋光嗣带着哭腔,跪爬到他脚下,“吴贼炮石凶猛,我军……我军死伤惨重,赵廷隐他们撑不了多久的!一旦……一旦城破,那李仁可是说了……要尽斩……尽斩宗室啊陛下!”他不敢直接说“您”,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王承休也颤声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开城,尚能保全性命,若等城破,玉石俱焚……陛下三思啊!”

而那些主张抵抗的大臣,如赵廷隐在城头督战,李昊等人虽然也想面见王衍陈述利害,但在这种持续不断的死亡威胁和宋光嗣等人的刻意阻拦下,也很难将城外真实的、越来越不利的战况和守军濒临崩溃的士气完整地传达给已经彻底被恐惧笼罩的王衍。

持续的炮火轰鸣,就像是一柄重锤,不断地敲打着王衍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城外将士浴血奋战的景象他看不到,他只能听到这代表毁灭和死亡的声音,只能想象那炮石落下时血肉横飞的惨状,只能感受到那“尽斩宗亲”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对死亡的极致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那微不足道的、作为亡国之君的屈辱感和最后一丝犹豫。

当日下午,在一次格外猛烈、仿佛就近在咫尺的炮石轰击声过后,王衍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体晃了晃,嘶哑着嗓子,对殿内仅存的几个大臣和宦官说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大势已去……大势已去矣!传……传朕旨意……准备……准备开城……投降吧……”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瘫坐了回去,双目无神,喃喃道:“但愿……但愿那徐天……能信守承诺……”

殿内一片寂静,随即,宋光嗣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出去准备相关事宜,而少数几个尚有气节的大臣,则面露悲戚,黯然垂首。

就在吴军远程打击间歇,士卒们正在用餐、检修器械的傍晚时分,成都北面那座饱经摧残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名身着蜀国文官服饰、未带任何兵器、双手高举白色帛书的老者,在一名小太监的陪同下,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向着吴军大营方向踉跄而行。

很快,这名自称是蜀国礼部侍郎的老者被带到了李仁的中军大帐。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呈上降表,声音颤抖地转达了王衍愿意率文武百官、宗室子弟开城投降的乞求,只望大吴皇帝陛下和靖边侯能信守诺言,宽恕成都军民,给王衍及其宗室一条活路。

李仁接过那卷做工精致、却代表着蜀国国祚终结的降表,粗略扫了一眼,上面无非是些“天命归吴”、“臣衍昏聩”、“乞降求生”之类的套话。他脸上并无多少喜悦,只是淡然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回去告诉王衍,明日辰时,本帅在北门外受降。让他及其宗室、百官,依礼出降,不得有误。”

“是,是!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开恩!”那老侍郎如释重负,连连叩首,几乎是爬着离开了吴军大营。

是夜,吴军营中依旧戒备森严,但持续的炮击终于停止。

成都城内,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王宫之中,一片愁云惨雾,王衍下令宗室和百官准备明日出降事宜,自己则呆坐在殿中,对着摇曳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后宫之内,更是哭声一片,妃嫔宫女们都知道,天,真的要变了。

翌日清晨,辰时初刻。

冬日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成都北门外那片布满战争疮痍的原野上。

吴军全军列阵,盔明甲亮,刀枪并举,肃杀之气直冲霄汉。李仁端坐于帅椅之上,左右将领按剑而立,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那座洞开的城门。

只见城门之内,缓缓走出一行人。

为首者,正是蜀主王衍。

他褪去了那身明黄龙袍,换上了一袭素白色的布衣,披散着头发,未戴冠冕,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象征待罪之身),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盘,盘中放着的,是蜀国的皇帝玺绶、舆图册籍以及象征兵权的符节。

他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在他身后,跟着他的兄弟子侄等宗室成员,以及以宋光嗣、王承休为首的文武百官,皆身着素服,垂头丧气,如同送葬的队伍。

王衍走到距离李仁帅案前十步之处,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地,将手中的木盘高高举起,以额触地,声音干涩而微弱,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恐惧:“罪臣……王衍,率……率蜀国宗室、百官,献……献土归降……乞求大吴皇帝陛下……天恩……浩荡……”

他身后的宗室百官,也如同被砍倒的芦苇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黑压压地匍匐在地,无人敢抬头。

李仁缓缓站起身,走到王衍面前,并没有立刻去接那印绶,而是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片刻,那目光让王衍感到如同被针扎一般。片刻后,李仁才伸手取过盘中的皇帝玉玺,掂量了一下,随即交给身后的亲兵收好。

“王衍,尔既知罪投降,本帅自当依诺,奏明陛下,保全尔等性命。”李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将王衍及其宗室,暂且带下去,严加看管,等候陛下发落!其余百官,原地待命!”

一队如狼似虎的吴军精锐甲士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的王衍架了起来,连同那些面如死灰的宗室成员,一同押往早已准备好的、戒备森严的营地区域看管起来。

“杜建业!”李仁唤过亲兵校尉。

“末将在!”

“你即刻率本帅亲军一营,接管皇宫!封锁所有宫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尤其是后宫区域,没有本帅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斩!”

“得令!”杜建业抱拳领命,立刻点齐五百精锐,杀气腾腾地直奔皇宫而去。

看着杜建业离去的身影,李仁又对身边一名心腹低声道:“去通知司卫监那位百户,告诉他,皇宫已在我军控制之下,他们该做什么事,可以尽快去做了,动作要快,也要干净利落,不得惊扰太过,明白吗?”

“明白!”心腹会意,立刻转身去找寻那位代号“玄癸”的司卫监百户。

李仁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依旧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蜀国百官,以及那座洞开的、象征着蜀国政权正式终结的成都城门。阳光照在他玄色的铠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伐蜀之役,至此,算是尘埃落定。然而,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如何稳定蜀中局势,如何处置降臣,如何将这片富饶的土地彻底消化,融入大吴的版图,还有那皇宫深处,司卫监正在执行的、关乎陛下私欲的特殊任务……这一切,都还需要他耗费无数心力。但无论如何,此刻,胜利的旗帜,已经插在了成都的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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