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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燕云新貌 契丹暗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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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年的盛夏,灼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燕云大地上。与三个月前那片饱经战火摧残、满目疮痍、民生凋敝的景象截然不同,如今的燕云十六州,仿佛一株历经严冬酷寒后,终于得到春雨滋润和暖阳照耀的古树,正顽强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官道上,曾经被战马铁蹄和沉重粮车碾轧得坑洼不平、泥泞不堪的路面,已被征调的民夫和部分降卒用碎石与黄土仔细填平、夯实。

虽然远不及汴梁周边驰道那般宽阔平整,但至少保证了商旅车马能够相对顺畅地通行。

一队队隶属于大吴漕运转运司的驮马队伍,正沿着这些修复的道路,将来自中原的粮食、盐铁、布帛,运往燕云各州;同时,也将燕云之地特产的皮毛、药材、干果等物产,络绎不绝地南输。

经济的血脉,正在艰难却坚定地重新贯通。

一位赶着牛车的老农,眯着眼看着一队插着“吴”字旗号的粮车从身旁经过,喃喃自语道:“这路,总算能走了……前些年,契丹人的马队过去,哪管路好不好,抢了东西就跑,哪像现在……”他粗糙的手掌抚过车上装载的几袋新粟,这是他用官府借贷的粮种,在分得的荒地上种出来的第一季收成,虽然不多,却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端。

田野里,去年因战乱而大片荒芜的土地,如今大多已被重新开垦。

得益于朝廷特旨免除燕云三年赋税的浩荡皇恩,以及燕云监使陆贽大力推行的“耕牛借贷”和官府分发粮种、农具的政策,无数逃亡在外的百姓得以返回故乡,或是原本隐匿于山林、坞堡的流民,也纷纷走出,领受官府分配的无主荒地,挥舞着锄头,洒下辛勤的汗水。

虽然错过了春耕的最佳时节,但补种的粟、黍等作物,依旧在夏日充足的日照和偶尔降下的甘霖中,顽强地生长起来,那一片片略显稀疏却充满希望的绿色,取代了往日刺眼的荒芜,覆盖了广袤的原野。田间地头,偶尔能看到穿着低级官服、被称为“劝农使”的年轻官吏,正操着略带南方口音的官话,耐心地向围拢过来的农夫们讲解着新的耕作技巧,如何浸种,如何育秧。

农夫们起初只是畏缩地听着,渐渐地,有人开始点头,有人低声询问。一种缓慢而坚实的信任,正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悄然建立。

城池之内,变化更为显着。幽州、蓟州、朔州等主要州城的城墙得到了初步的加固和修补,虽然一些深切的炮石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如同勇士身上的伤疤,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但城头飘扬的,已是赫然鲜明的“吴”字赤旗和代表各州都督的将旗。

城门处守卫的士卒,虽然依旧以从南方调来的禁军精锐为骨干,但其中已然混杂了不少面孔黝黑、带着明显北地风霜痕迹的新兵。

这些新募的燕云子弟,穿着略显宽大的崭新吴军制式号袄,手持长枪或强弩,在老兵严厉的督促下,一丝不苟地盘查着进出的人流。

他们的眼神中,最初或许还有对未知命运的茫然,或是因契丹压迫而积攒的戾气,但经过数月严苛而不失关怀的训练,以及“保家卫国、复仇雪耻”信念的灌输,如今大多已转化为一种归属感的萌芽与身为胜利者一方的、小心翼翼的骄傲。一个名叫赵四的原蓟州猎户,如今是蓟州守军的一名新兵什长,他挺直了腰板,检查着一个商队的路引,心中默念着石守信都督训话时所说的:“尔等如今食吴禄,为吴兵,守的是尔等自家的田宅,护的是尔等自家的父母妻儿!”这话,初听时觉得空洞,如今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城池,看着那些不必再像他幼时那般东躲西藏的孩童,似乎有了些分量。

集市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尽管商品种类还远谈不上丰富,但基本的盐、铁、布、粮等生活必需之物,已能在官营的市易司或获得许可的民间商铺中买到。

来自江南的细布、来自登州的海盐、来自汴梁的日用杂货,与本地出产的粗糙但结实的麻布、风干的肉脯、山野的药材摆放在一起,形成了奇特的对比。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小贩的叫卖声,重新构成了市井的喧嚣。

虽然百姓们的脸上仍带着生活艰辛的痕迹,衣衫也多显破旧,但那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战火或胡骑掳掠的恐惧之色,已渐渐从大多数人的眼中褪去。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谈论着那位远在汴梁、却颁布了免税恩诏的大吴皇帝徐天,语气中带着试探性的感激与期盼。

“听说……陛下是位雄主?”“是啊,若非陛下派兵,咱们这会儿还在契丹人的马鞭下过日子呢……王老五家的闺女,去年就是被那群天杀的掳走的……”一个卖柴的老汉低声对同伴说道,眼圈有些发红。

同伴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唉,都过去了……眼下,总算能喘口气了。听说南边来的官,规矩是严,但至少……不随便抢东西,不随便杀人。”窃窃私语中,一种模糊的认同感,如同涓涓细流,开始在底层百姓的心田间流淌、汇聚。

在军营中,新兵的训练更是如火如荼。

李莽作为燕云总兵官,深知这支以本地人为主的军队,将是未来稳固北疆、乃至进一步北伐的关键。

他几乎每日都要亲临大营巡视。

校场之上,杀声震天。新兵们排列着虽略显稚嫩却已有模有样的方阵,在老兵队正的呵斥与示范下,反复练习着刺击、格挡、队列变换。

更引人注目的是对吴军制式装备的熟悉与操练。

强劲的神臂弩需要极大的臂力才能上弦,新兵们往往练得手臂肿胀不堪,却无人敢懈怠,因为他们深知,这弩箭是将来对抗契丹铁骑的利器。

而那些黑沉沉、散发着硝石气息的“震天雷”,更是被严加看管,只有最可靠、最灵醒的士兵,才能在专门的火器教官指导下,进行极其谨慎的投掷演练。

每一次成功的爆炸,都能引来一片压抑的欢呼和更强烈的训练热情。这些燕云子弟,许多人都有亲人死于契丹之手,家园曾被铁蹄践踏,如今有机会手持利刃,身披坚甲,学习足以让胡骑胆寒的武器,那种复仇的渴望与保卫新家园的决心,化作了近乎疯狂的训练动力。

一个叫孙狗儿的年轻士兵,在一次演练中不慎被震天雷的碎片划伤了手臂,鲜血直流,他却咬着牙,对赶来救治的医官说:“没事!只要能炸死契丹狗,这点伤算个球!”他永远记得,他的大哥和父亲,就是死在契丹人一次普通的“打草谷”中。

短短三个月,燕云十六州,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正以一种惊人的韧性,从战争的废墟中挣扎着站立起来。

民生初步安定,经济开始流通,军备稳步增强。

虽然距离真正的繁荣安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内部或许还潜藏着未曾肃清的隐患与隔阂,但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是:大吴的统治,正在这里扎下根须,并且日益变得具体而实在。

那个曾经在战报和圣旨中显得遥远而抽象的“大吴陛下徐天”,在无数燕云百姓的心中,正逐渐与“免税”、“安宁”、“驱逐胡虏”这些切身利益联系在一起,开始被视作带来希望与秩序的“天命之主”。

燕云,这颗被强行楔入北方的钉子,历经血火淬炼,终于开始真正闪耀出属于大吴的光芒。

然而,就在燕云之地沐浴在重建的曙光之中时,远在数千里之外,契丹的王庭西楼,却笼罩在一片压抑、悲愤与日益浓重的猜忌阴云之下。

曾经象征着契丹权力与荣耀的西楼王庭,虽经全力抢修,但那场大火留下的焦黑痕迹依旧触目惊心,如同耶律阿保机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时刻灼痛的伤疤。

临时搭建的宫帐虽然依旧宽大,却难掩一股破败与颓丧之气。

帐内,原本悬挂的华丽狼皮、鹰羽装饰大多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匆忙凑合的物品,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残留着烟火焚烧后的焦糊味道,混合着药草和压抑的人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耶律阿保机,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率领契丹铁骑纵横漠北、让周边诸部闻风丧胆的“天皇帝”,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鬓角的白发愈发明显,眼袋深重,那双曾经锐利如鹰、充满了征服欲望的眸子,如今时常布满了血丝,时而喷射出难以抑制的暴怒火焰,时而又陷入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而阴鸷的沉默。

他时常独自一人,对着残缺的王庭地图,或是弟弟耶律剌葛生前喜爱的金刀,一坐就是半天,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咆哮声再次从宫帐中传出,伴随着器物被摔碎的刺耳声响。

耶律阿保机将一份汇报各部损失、请求调拨粮草以度过即将到来严冬的羊皮奏报狠狠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朕的粮草!朕的勇士!还有朕的兄弟!都葬送在了南蛮的手里!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韩匡嗣……石守信……徐天!朕誓要生啖汝等之肉!”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刀,狠狠劈砍在支撑帐篷的木柱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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