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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定鼎之思 椒房献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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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二年的初春,寒意虽未全消,却已少了隆冬时的凛冽。汴梁城外的护城河边,柳梢已隐约透出些许鹅黄,风拂过枝头时,能带下几片未化尽的残雪,落在解冻的河面上,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城内的市井早已恢复了生机,五更天刚过,南门外的早市便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菜农吆喝着新鲜的萝卜白菜,卖胡饼的摊贩支起鏊子,油香混着麦香飘出老远,甚至能传到皇城根下。

三个月的时光,在战报频传、疆土扩大的忙碌中转瞬即逝,大吴的玄色龙旗,已从江淮一路插至燕云,将这片失落近二百年的战略要地,重新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

捷报如雪片般飞入汴梁,先是杜仲攻克幽州的消息传来,市井百姓自发涌上街头,敲锣打鼓庆祝了三日;接着是崔协、石守信肃清渝关残敌,燕云十六州残余州县传檄而定的喜讯,连宫中的内侍宫女,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然而,坐镇中枢的皇帝徐天,在最初的喜悦沉淀之后,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曾减少,他站在宣政殿的窗前,看着宫外熙攘的人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心中清楚,一场大胜背后,藏着更为棘手的难题。

是夜,宣政殿内灯火通明。殿中最显眼的位置,悬挂着一幅用三匹蜀锦拼接而成的巨大燕云舆图,绢布上用朱砂标注着新近归附的州县、山川险隘以及驻军要点,幽州城旁画着一面小小的 “吴” 字旗,渝关处用墨笔圈出 “重兵驻守” 四字,长城遗迹则用虚线勾勒,蜿蜒至辽东方向。

徐天独自立于图前,身着一件玄色常服,衣料是江南新贡的云锦,上面用暗金线绣着流云纹,未戴冠冕,长发仅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身影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孤峭。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舆图上那道长城遗迹,指尖从 “蓟州” 移到 “檀州”,最终停留在 “幽州” 二字上,久久不动。

燕云十六州是拿下了,这场仗打得酣畅淋漓,不仅震慑了契丹与伪唐,更让大吴的声威传遍四方,足以稳固国本。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也随之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块新拓的疆土,与大吴原有的江淮、中原核心区域之间,还横亘着一个虽已衰朽、却仍据有魏博、相州等地的伪唐!

燕云,成了悬于海外的一块 “飞地”。

这块飞地太重要了。它是中原的天然屏障,燕山山脉如同一道巨墙,能挡住契丹铁骑的南下;它更是未来北伐契丹、经略辽东的桥头堡,若能在此站稳脚跟,日后大吴北上便有了根基。

徐天太清楚耶律阿保机的性格,这位契丹可汗雄才大略,绝不会甘心此次战败,再过不久,胡骑卷土重来几乎是必然。必须派遣一位能力卓着、且绝对信得过的重臣宿将,前往燕云坐镇,统筹军政,安抚百姓,整军经武,以应对未来的大战。

可派谁去?

这看似简单的人事任命,实则牵动着整个帝国的神经,关乎未来北疆乃至朝堂的格局。

燕云远离中枢,从汴梁到幽州,快马加鞭也要十日路程,一旦有事,中枢难以及时反应;且此地地势险要,民风彪悍,自安史之乱后便多受胡族影响,百姓对中原王朝的归属感本就薄弱。

若镇守者心怀异志,手握重兵,极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重现唐末藩镇割据的覆辙,徐天自己便是从寿州溃兵起家,靠着军权一步步掌控淮南,深知兵权与地盘结合所能产生的巨大能量。

他绝不能亲手再造一个可能威胁中央的庞然大物。

杜仲?第一个浮现在徐天脑海中的,便是这位北伐大军主帅。

杜仲的能力与资历毋庸置疑,从光州到幽州,他用兵如神,麾下张彦泽、王景仁等将皆服其调度;且他是徐天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当年在寿州时便跟随左右,忠心无可置疑。

可徐天转念一想,又缓缓摇了摇头,北伐大军主力此次伤亡近万,亟需杜仲带回中原休整补充,以应对伪唐李存勖及西蜀、荆南等方向的潜在威胁;更重要的是,杜仲此战功高盖世,若再委以燕云方面之任,手握重兵,坐镇一方,即便他本人无反心,朝堂上也难免有人揣测,勋贵集团或许会借机发难,反而不利于朝局平衡。

徐忠?这位靖海侯是水师栋梁,当年跨海征闽时立下大功,对徐天更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可徐忠长于水战,麾下水师精锐多是江淮子弟,对陆上守御、民政治理并不擅长。燕云乃陆战之地,多山地平原,水师无用武之地,若让徐忠去坐镇,不仅浪费其才,更可能因不熟悉北地情况而误事,徐天还记得,去年徐忠率水师支援渝关时,麾下士兵因不适应北方严寒,冻伤了近千人,可见水土不服之害。

崔协、石守信?这两位都是新立大功的猛将。

崔协沉稳持重,在渝关死守半月,硬生生挡住了耶律德光的猛攻,守御能力出众;石守信更是出身徐天亲军 “铁签营”,根正苗红,当年在光州城下曾单骑冲阵,斩杀淮南悍将柴再用,勇毅果敢,在军中威望已立。

可徐天还是有些犹豫,二人资历稍浅,骤登方面之任,坐镇燕云这等重要之地,恐难服众。

尤其是燕云新附,当地还有不少原伪唐、契丹的降官降将,若镇守者威望不足,难以约束这些人,极易引发叛乱。

张彦泽、王景?这两位也是能征惯战之将。

可这二人有个共同的问题,独立性较强,早年曾在伪唐军中任职,后来才归顺大吴,虽作战勇猛,却未必能完全秉承中枢意志。

燕云之地复杂,若他们在当地擅自决策,与中枢产生分歧,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个名字在徐天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他踱步至窗前,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涌入,带着远处宫檐下风铃的细微叮当声,那是坤宁宫方向传来的,朱清珞素来喜欢这些小巧玩意儿,去年生辰时,徐天还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一批风铃,挂在坤宁宫的廊下。

他已经连续数月宿在宣政殿偏殿,批阅奏章到深夜,与张谏、高郁等重臣商议军政至天明,连坤宁宫都许久未曾踏足。即便是铁打的身躯,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太阳穴隐隐作痛,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眩晕。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低低的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还带来了小厨房炖的参汤。”

徐天微微一怔,收回思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请皇后进来。”

殿门轻启,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暖香随风而入,那是朱清珞常用的沉水香,混着参汤的醇厚香气,瞬间驱散了殿内的清冷。

皇后朱清珞身着藕荷色宫装,衣料是蜀地新织的绫罗,上面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外罩一件玄狐披风,那狐裘是去年辽东节度使送来的贡品,毛色油亮,质地柔软。

她乌发轻绾,仅簪一支素玉簪,脂粉薄施,容颜在宫灯映照下更显温婉清丽,手中捧着一个红漆食盒,食盒上雕着缠枝牡丹,边角包着黄铜,显得精致而贵重。她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裙摆扫过地面时,几乎没有声音,尽显皇后的端庄仪态。

“陛下万福。” 朱清珞走到徐天面前,盈盈一礼,声音柔和得像初春的溪水。

徐天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上前几步,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朱清珞猝不及防,轻呼一声,脸颊瞬间飞起红霞,下意识地便要挣脱:“陛下… 这… 殿内还有内侍在,于礼不合…”

“夜深人静,朕的皇后来看看朕,有何不合礼数?” 徐天却抱得更紧了些,将头埋在她颈窝间,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淡雅香气,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别动,让朕靠一会儿。连日操劳,朕有些累了。”

感受到怀中男人沉重的依靠和那无法掩饰的疲惫,朱清珞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知道徐天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从淮南到中原,再到如今的燕云,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场仗都打得凶险。

她不再挣扎,反而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又细心地将披风的一角拉过来,盖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臣妾听闻陛下又熬到深夜,特意让小厨房炖了参汤,加了红枣和桂圆,温补不燥,陛下趁热用一些,也好提提神。国事固然重要,但龙体更是社稷根本,陛下要是累垮了,大吴的百姓可就没了主心骨。”

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李肆见状,早已机警地垂下眼帘,手中的拂尘轻轻搭在臂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并轻轻带上了殿门,将这一方温暖的天地留给帝后二人。

李肆跟随徐天多年,最懂陛下的心思,此刻陛下需要的不是君臣之礼,而是夫妻间的温情,他若是不识趣地留在殿内,只会惹来不快。

徐天靠在妻子温暖柔软的怀中,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些许。

他闭目养神片刻,耳边是朱清珞轻柔的呼吸声,鼻尖是她身上的香气,心中的烦躁渐渐散去。他忽然开口道:“清珞,燕云十六州虽已拿下,可朕心中却有一难题,连日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决断。”

朱清珞柔声道:“陛下忧心国事,臣妾本不该置喙。只是见陛下这几日日渐消瘦,眼下都有了青黑,心中实在难安。不知是何难题,让陛下如此困扰?若是臣妾能帮上忙,哪怕只是听听陛下倾诉,也好让陛下减轻些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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