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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命所归 双典同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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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泰元年春末,汴梁城的晨光比往日来得更沉缓些。

寅时刚过,东方天际还只泛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皇城根下已传来甲叶碰撞的清脆声响,如流水般漫过朱雀大街。

这座承载了后梁数十年国运的都城,今夜无眠寻常百姓家的窗棂后,总有人影攒动,偷偷望着皇城方向那片彻夜未熄的灯火。

街角的酒肆茶坊里,零星坐着几个赶早的商贩,压低了声音议论着今日的大事,指尖的热茶凉了大半也浑然不觉。

皇城之内,更是一派庄严肃穆。

从承天门到太极殿,再延伸至南郊的圜丘祭坛,每隔三步便立着一名甲士。

他们身着乌黑发亮的明光铠,胸甲上的兽面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手中长枪的枪尖斜指地面,映出点点星火。

甲士们身姿挺拔如松,呼吸匀净,唯有偶尔转动的眼睫,泄露了内心的郑重今日,是天下权柄易主的日子,禅让大典与封后大典将同日举行,这是汴梁城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事。

文武百官早已齐聚太极殿前的广场,按品级分列两侧。一品大员身着绯色朝服,腰间佩着金鱼袋,头戴进贤冠,冠上的梁数清晰可辨;低品级的官员则着青、绿色朝服,虽位次居后,却也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望向皇城正南方向。

不少老臣鬓角已染霜雪,手中握着象牙笏板的指节微微泛白他们亲历了后梁的兴衰,如今亲眼见证新旧更替,心中既有对旧朝的唏嘘,也有对新朝的期许。

皇城南郊的圜丘祭坛,工匠日夜加点修缮的。

这座三层青石垒砌的高台,每层都环绕着白玉栏杆,栏杆上雕刻着云纹,从下往上望去,宛如架在云端的仙台。

祭坛最上层的中央,摆放着一尊青铜大鼎,鼎身铸着饕餮纹,腹中早已备好松木,只待祭典开始便可点燃。

鼎的两侧,依次陈列着太牢三牲整头的黄牛、肥羊与野猪,皮毛打理得油光水滑,静卧在铺着朱红绸缎的案几上,旁侧还摆放着爵、簋、豆等礼器,器身镶嵌着绿松石,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

辰时整,礼官的唱喏声划破寂静:“吉时到,新君登坛!”

话音落,鼓乐声起。

十二面编钟在祭坛东侧奏响,钟声浑厚悠远,穿透晨雾,传遍南郊;西侧的排箫与笙笛相和,曲调肃穆庄重,引得周围的松柏都似在静静聆听。

在这礼乐声中,徐天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从祭坛东侧的阶梯走来。

那衮服是玄色的底,朱红的边,衣料是江南进贡的云锦,触手如脂,上面用金线绣着十二种纹样——日、月、星辰绣在后背,取“照临四方”之意。

山纹绣在左肩,象征“稳重镇安”;龙纹盘绕在右袖,代表“变化无穷”;华虫(锦鸡)纹缀在胸前,寓意“文采昭彰”;宗彝(祭祀礼器)、藻(水草)、火(火焰)、粉米(米粒)、黼(黑白斧形)、黻(青黑弓形)则依次绣在衣摆与衣襟处,每一种纹样都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他头戴的冕冠,顶部是一块长方形的白玉版,前后各垂着十二串旒珠,每串旒珠由十二颗白玉珠组成,行走时旒珠轻轻晃动,却始终不触碰到他的脸颊,恰合“帝王不视非、不视邪”的古礼。

徐天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踩在礼乐的节拍上,身姿挺拔如劲松,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三步远,跟着朱友贞这位后梁的末代皇帝,今日穿的是降王礼制的素色朝服,衣上无任何纹样,腰间只系着一条黑色丝带,头戴的冠冕也没有旒珠,显得格外素净。

朱友贞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夜未眠,他的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微微泛白,步伐也有些虚浮,与身旁徐天的稳健形成了鲜明对比。

礼官引着二人登上最上层祭坛,徐天站在青铜鼎前,朱友贞则立在鼎的西侧,面向徐天,微微垂首。

此时,张谏捧着一卷用朱砂写就的祭文,从西侧阶梯快步登上祭坛,他身着深青色祭服,衣上绣着翟鸟纹,手持祭文的双手稳如磐石,待站定后,清了清嗓子,以洪亮的声音开始诵读:

“维武泰元年,大梁皇帝臣友贞,敢用玄牡,昭告皇天后土:梁德既衰,天命靡常,乃眷南顾,授命于吴……”

祭文的声音在南郊上空回荡,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文中历数了后梁近年来的失德之举宠信宦官、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以致“民怨沸腾,四方叛离”。

又言吴王徐天“起于布衣,心怀天下,提剑扫寇,救万民于水火”,实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读到动情处,张谏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激昂;而站在一旁的朱友贞,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最后,祭文以一句“友贞畏天之威,不敢不禅,谨逊位于吴王徐天。惟神明其鉴之!”收尾。

张谏读完,将祭文双手捧给朱友贞,朱友贞接过,双手递向徐天。

徐天郑重地接过祭文,展开看了一眼,随即走到青铜鼎前,将祭文投入鼎中。

早已备好的火种被投入鼎内,松木瞬间燃起,火焰舔舐着祭文,很快便将其化为灰烬。

一缕青烟从鼎口升起,笔直地冲上云霄,恰在此时,东方天际的朝阳破开云层,金色的阳光洒在祭坛上,在场的百官与甲士皆以为祥瑞,纷纷屏息凝视,眼中满是敬畏。

圜丘祭天礼毕,徐天与朱友贞一行人返回皇城,前往太极殿。

此时的太极殿早已布置妥当,殿内的梁柱上缠绕着朱红的绸缎,殿外的广场上,文武百官依旧按品级排列,只是神色比之前更为郑重。

徐天从东侧阶梯升殿,朱友贞则从西侧阶梯跟上,二人在殿中站定,面对百官。

朱友贞首先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微颤,却努力保持着平稳,目光扫过殿内的百官,最终落在徐天身上:“朕承祖宗基业,登基以来,本欲安天下、抚万民,使百姓安居乐业,使社稷长治久安。然朕德薄能鲜,无治国之才,又轻信奸佞之言,致令四海鼎沸,生灵涂炭——中原之地,饿殍遍野;江南之境,战火纷飞。朕每念及此,便夜不能寐,深感有负祖宗,有负万民。”

说到此处,朱友贞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继续道:“今吴王徐天,圣武明德,雄才大略,自起兵以来,平定叛乱,安抚流民,所到之处,百姓归心。此乃上天眷顾,授其天命。朕愿效尧舜之事,禅位于吴王,望吴王能承天命,安天下,抚万民,不负苍生所望。”

说罢,朱友贞转身,从身旁内侍手中接过一方玉玺。

那是传国玉玺,用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玺钮是一条螭龙,龙身盘绕,鳞爪分明,栩栩如生;玺面刻着八个篆书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体遒劲有力,历经数百年传承,依旧清晰可辨。

玉玺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触手微凉,却似有千钧之重。朱友贞双手捧着玉玺,缓步走到徐天面前,将其高高举起,递向徐天。

徐天望着那方玉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郑重,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接过玉玺。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玉玺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了数百年王朝更迭的重量,也感受到了亿万生民的期盼。

他握紧玉玺,抬眼望向殿内的百官,高声道:“孤本一介布衣,恰逢乱世,民不聊生,遂提三尺剑,非为一己私利,实乃欲救万民于水火,安天下于乱世。数年来,蒙诸位将士浴血奋战,蒙诸位贤臣辅佐,方能有今日之局。今陛下以社稷相托,孤若推辞,便是有负天命,有负万民。孤,敢不从命!”

话音落,礼官捧着一卷禅让诏书走上前来,徐天接过诏书,展开宣读。他的声音洪亮有力,穿透殿宇,传到殿外的广场上:“……自今日起,改元武德,国号大吴,定都汴梁。大赦天下,凡武泰元年四月初一之前,除谋逆、弑亲之罪外,其余罪犯皆免其刑;与民更始,免除天下百姓今年半数赋税,以慰民心……”

诏书宣读完毕,徐天将诏书交还给礼官,转身面向百官。

此时,宰相张谏率先跪下,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殿内的百官纷纷跪下,殿外的官员也跟着跪拜,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太极殿内外:“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九霄,久久不息,连殿外的松柏都似在随之颤动。徐天站在殿中,望着下方跪拜的百官,眼中没有丝毫骄矜,只有对未来的郑重。他知道,这跪拜的背后,是亿万生民的期盼,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禅让礼毕,封后大典随即开始。殿外传来女官的唱喏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清珞身着祎衣,头戴九龙四凤冠,在十余名女官的簇拥下,缓步从太极殿东侧的偏门走入。

那祎衣是玄色的,衣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翟鸟纹,翟鸟的羽毛层次分明,展翅欲飞;衣摆处缀着珍珠串成的垂饰,行走时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头戴的九龙四凤冠,冠上镶嵌着数十颗珍珠与红宝石,九条金龙环绕着冠顶,龙身弯曲,龙爪张开,似在守护着中央的一只金凤;金凤的口中衔着一串明珠,垂在朱清珞的额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映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

朱清珞的步伐优雅而稳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怯场。女官们手持宫扇,分列在她两侧,宫扇上绣着缠枝莲纹,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为她遮挡着殿外的风。当她走到殿中时,徐天从御座上走下来,亲自上前迎接。

徐天接过礼官手中的册后诏书,展开,以温柔却不失庄重的声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朱氏清珞,毓秀名门,秉德柔嘉。昔年孤在微时,尔便伴于左右,患难与共;及孤起兵,尔辅政于帷幄,献良策,安内宅,使孤无后顾之忧。今孤承天命,登大宝,念尔贤德,特册立尔为皇后,正位中宫。望尔今后母仪天下,表率六宫,协孤治理社稷,安抚万民。钦此!”

朱清珞闻言,缓缓跪下,双手举过头顶,从礼官手中接过册宝。册是用黄金打造的,上面刻着册后诏书的内容;宝则是一方玉印,印面刻着“皇后之宝”四字。她接过册宝后,轻声道:“臣妾谢陛下隆恩,愿为陛下分忧,为社稷祈福。”

说罢,她缓缓起身,与徐天并肩而立。

此时,殿内的老臣们暗自唏嘘他们中不少人曾见过朱清珞,那时她还是后梁的公主,天真烂漫,如今却成了新朝的皇后,身份的转变,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原户部尚书王大人望着朱清珞,眼中满是复杂他曾是后梁的旧臣,如今归降新朝,见昔日的公主成了新后,心中既有对旧朝的感慨,也有对新朝的期许。

徐天牵着朱清珞的手,走上御座,二人并肩坐下。百官再次跪拜,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依旧洪亮,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二人身上,似在为这对夫妻镀上一层金光。

双典礼毕,百官起身,按序站立。宰相张谏率先从队列中走出,他身着绯色朝服,手中捧着一卷奏疏,缓步走到殿中,跪下道:“陛下,臣张谏谨呈《武德新政疏》,愿为我大吴王朝的长治久安,献微薄之力。”

徐天示意内侍接过奏疏,展开细看。张谏则跪在地上,开始逐条讲解:“臣所提新政。其一,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自战乱以来,百姓困苦,应免除今年半数赋税,明年起,每亩田税降至三成,严禁地方官员额外加征;其二,整顿吏治,严惩贪腐凡官员贪赃枉法者,无论品级高低,皆严惩不贷,抄没家产,以儆效尤;其三,重建科举,广纳贤才自后梁末年科举废弛,致使寒门子弟无报国之门,应恢复科举,每三年一试,不拘一格选拔人才……”

张谏逐条讲解,每条新政都切中时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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