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阿蕾莎的哭声(2/2)
“呜……为什么……不要我……”哭声偶尔会夹杂着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破碎的音节如同玻璃碎片,刺穿着耳膜,更加证实了它与阿蕾莎的直接关联。
小林和小美紧跟在谢临川和虞千秋身后,精神紧绷到了极点。这种被未知存在引导、在毫无安全感的恐怖环境中漫无目的(看似)前行的感觉,比直接面对三角头或护士怪物更加折磨人。小美只能不断在心中默念虞千秋的告诫,给自己打气,同时紧紧攥着【净化结晶】,依靠其散发的温润光芒抵御周遭无孔不入的阴冷和绝望,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谢临川则一边跟随哭声前进,一边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在脑海中快速构建着行进路线图。他发现,尽管通道时常扭曲变化,但哭声引导的大方向始终没有偏离,似乎正指向医院建筑的某个核心区域——那里,大概率就是一切真相的源头。
不知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了多久,当他们穿越过一条尤其漫长、两侧墙壁仿佛由无数痛苦扭曲的肢体镶嵌而成的通道后(那些肢体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指甲缝中残留着暗红的血垢),那一直飘忽不定的哭声,突然变得清晰而稳定起来。
它不再移动,而是固定地从前方一扇巨大的、由锈蚀铁板和粗壮铁丝网交错构成的拱门后传来。
拱门虚掩着,仅留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中透出比走廊更加浓郁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血色。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烧焦皮肉与毛发的刺鼻气味,顺着门缝弥漫而出,与里世界固有的血腥铁锈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
虞千秋在拱门前停下脚步。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哭声此刻清晰可闻,带着一种仿佛终于找到倾听者的、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深沉哀伤,一下下撞击着人的心理防线。她微微蹙起眉头,凤眸中闪过一丝不耐——这哭声虽有引路之功,却也扰得她道心微乱。她对着拱门后的未知空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寒冰落地,打破了哭声的单调:
“若要申冤,便现身一见。徒然哭泣,于事何补?”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穿透虚妄的力量,穿透了厚重的拱门,清晰地传入了内部空间。
哭声,戛然而止。
一瞬间的绝对寂静,如同潮水退去,甚至让习惯了警报尖啸和哭声的耳朵产生了短暂的嗡鸣,形成一种诡异的听觉真空。
然后,那扇巨大的、锈蚀的拱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伴随着“吱呀——”一声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声(像是铁锈与铁锈的撕裂),缓缓地、彻底地向内打开,将门后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四人眼前。
门后,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圆形大厅。大厅的墙壁、天花板、地面,完全被密集的、带着尖锐倒刺的锈蚀铁丝网所覆盖,铁丝网交织缠绕,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鸟巢。尖刺上残留着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和细碎的毛发,有些倒刺甚至弯折断裂,像是曾经有无数东西试图冲破这层禁锢,却最终失败。
大厅的中央,地面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焦黑的圆形痕迹,直径足有十余米。焦痕边缘呈现出玻璃化的质感,显然是被极端高温瞬间灼烧后留下的烙印,焦黑的纹路如同蜘蛛网般向四周蔓延,隐约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六芒星形状——那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邪恶宗教仪式所用的符号。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焦糊味正是来源于此,带着一种蛋白质燃烧后的腥苦,令人作呕。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除了中央的焦痕、四周无尽的铁丝网,再无其他陈设,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那焦痕的边缘,一个沉默的、庞大的身影,如同亘古存在的守护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三角头。
它依旧拖着那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砍刀,刀尖斜指地面,在焦黑的石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它的三角铁头微微低垂,仿佛在凝视着地面上那片焦黑的印记,又像是在缅怀某种早已逝去的存在。对于虞千秋等人的到来,它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转动铁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根本不值得它关注。
这里,就是当年那场所谓的“净化”仪式的现场。是阿蕾莎被烈火焚烧、被至亲背叛、被世界抛弃的地方。
而阿蕾莎的哭声,将他们引到了这里,然后彻底消失,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
寂静中,只有那不知疲倦的防空警报声,在铁丝网构筑的墙壁间反复碰撞、回荡,发出空洞而凄厉的回响,如同整个空间都在为当年的悲剧无声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