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怨灵与本心（2/2）

当虞千秋念到“放纸船”这一句时，小茹怨灵疯狂挥舞的、由怨念凝聚的黑色发丝，动作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那凝滞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却被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谢临川和虞千秋精准捕捉到。

有效！

虞千秋眼神一亮，心中涌起一丝希冀，立刻抓住这一闪而逝的契机，将更多的轮回珠清辉与书生玉佩的执念之光，全部聚焦于这一点，同时加大了声音中的灵魂穿透力：

“小茹！你听我说！”她不再念日记，而是直接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蕴含着浓郁的轮回之力，如同晨钟暮鼓，直透灵魂深处，“这是他的玉佩！是你当年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从未忘记你！他的残魂一直守在你身边，在乱葬岗的孤坟里，日复一日地牵挂着你！他一直在等你！等你放下仇恨，得到真正的解脱！”

那枚残破的玉佩在轮回珠力量的加持下，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异常纯粹和坚定，顽强地穿透层层怨念黑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缓缓飘向小茹怨灵，映照在她那赤红流淌、布满血泪的双眸之中。

“李……郎……”

一个沙哑、破碎、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声音，再次从小茹怨灵的口中溢出。与上次在婚礼上那充满被欺骗的暴怒不同，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一丝深切的痛苦，还有一丝……被深深掩埋了千年、源自灵魂本能的悸动。

她的攻击猛地停了下来。

周身翻涌的黑色怨火如同退潮般微微收敛，不再那么狂暴肆虐，火焰的颜色也从纯黑渐渐转为深灰，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红色。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由怨念凝聚、却依稀能看出原本纤细轮廓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触摸那枚玉佩散发出的微光，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迟疑。

那双赤红的血眸，死死地“盯”着那点温润的微光，里面的疯狂与混乱在剧烈地交战、挣扎。大滴大滴暗红色的、由纯粹怨念凝结而成的血泪，从她眼中滚落，划过苍白如纸的面颊，滴落在黑色的岩石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巨大的矛盾与挣扎让她整个灵体都在剧烈颤抖，嫁衣上的血渍仿佛也在随着她的颤抖而微微流动，散发出更浓烈的悲伤气息。

谢临川和虞千秋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趁机发动攻击。他们能感受到，此刻的小茹怨灵，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抉择——是继续被仇恨裹挟，永远沉沦；还是放下执念，唤醒本心，走向解脱。

最终，所有的挣扎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她猛地抬起头，不再看那枚玉佩，而是望向了密室入口的方向，望向了……后山乱葬岗，那座书生孤坟所在的大致方位。

她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周身的深灰色怨火渐渐平息，化作点点微光，如同萤火虫般在她周身环绕。随后，她发出了最后一声长啸——那不再是之前的尖啸，而是充满了无尽悲伤、委屈、释然与不舍的，悠长而痛苦的哀鸣。

“啊——————！”

哀鸣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密室之中，穿透了厚重的墙壁，传遍了整个赵家祠堂，甚至飘向了栖霞镇的每一个角落。那声音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足以让闻者心碎，连密室中那枚漆黑的阵眼心脏，跳动都变得滞涩了几分。

谢临川站在虞千秋身边，看着小茹怨灵那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怅然。他转头看向虞千秋，发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银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显然也被这千年的爱恨纠葛所触动。

“她……”谢临川刚想开口，却被虞千秋轻轻摇头打断。

“再等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在做最后的告别。”

话音刚落，小茹怨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密室入口的方向，眼中的赤红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与释然。随后，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点点荧光，如同漫天星辰，缓缓飘向那枚书生玉佩，最终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而那枚残破的玉佩，在吸收了小茹怨灵的灵体后，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起来，温润的白色光辉充斥了整个密室，玉佩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原本的残破渐渐消失，露出了它原本温润剔透的模样。

与此同时，祭坛上那枚漆黑的阵眼心脏，跳动骤然变得狂乱起来，散发的污秽能量也开始剧烈波动，显然，失去了小茹怨灵的守护，它的稳定被彻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