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残烛照绝渊（1/2）

神魔脊椎断裂处的呼唤如同深渊的哀嚎，在莫离破碎的感知中指引方向。

他抱着云无月，在鬼手七与赤枭旧部拼死撕开的血路中穿行。

天倾地覆，灵蚀风暴如同裹挟着亿万亡魂的黑色狂潮，所过之处岩石化为齑粉，生机尽绝。

云无月白发枯槁，身体冰冷似万载玄冰，唯有心口悬浮的净心玉髓，倔强地透出针尖大小的碧光，护住那丝比蛛网更细的心脉。

“莫离！这边！”鬼手七嘶吼，机关臂轰开前方滚落的巨岩，碎石裹挟着灭世黑气如雨砸落。

赤枭旧部挥刀斩碎袭来的蚀心蝶群，血与石化粉尘混作一团。

就在众人即将冲出风暴边缘时——

轰隆！

大地发出垂死的呻吟，一道横贯天际的狰狞裂口毫无征兆地在众人前方猛然张开！

莫离抱着怀中冰冷的人形，如同抱着一块正在沉没的陆地。神魔脊椎断裂处传来的那种奇异而悲怆的律动，是他灵魂深处唯一的锚点，在灭世意志宣泄的狂潮中指引着方向。但这锚点本身，也散发着令人魂灵冻结的恐怖气息，每一次脉动，都像是来自远古巨兽濒死前的沉重喘息。

“跟上！别掉队！” 沙哑的嘶吼在毁灭的轰鸣中断续传来。

是鬼手七。他那双精钢打造的机关臂此刻成了开路的铁犁，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前方滚落下来的、裹挟着浓郁灭世黑气的巨大岩块狠狠轰碎！碎石如暴雨般砸落，每一块都带着足以腐蚀灵智的污秽气息。他须发皆张，脸上溅满了泥污和不知是谁的血，原本灵活如蛇的机关臂关节处，也因过度负荷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隐隐透出被灵蚀侵蚀的灰白痕迹。

“左边！蚀心蝶群！” 另一侧，数名赤枭留下的悍勇旧部结成刀阵，刀刃翻飞如轮。他们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水混合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灰白色石化粉尘，黏在褴褛的衣甲上。刀光过处，无数扑来的蚀心蝶被搅成漫天磷粉。这些由锁灵柱污染催生的妖虫，翅膀扇动间洒落的石化粉尘如同死亡的雪片，沾上皮肤便带来麻木的僵硬感。一个刀手动作稍慢，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灰白，他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断自己半条手臂，鲜血狂喷，人却踉跄着继续向前挥刀，为身后抱着云无月的莫离争取一线空间。

天倾地覆。脚下的大地不再是坚实的依托，而是翻滚咆哮的怒海。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伴随着新的裂缝张开，喷吐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灭世黑气。天空被厚重的灵蚀风暴彻底遮蔽，那并非寻常的风暴，而是由无数地脉怨灵、失控的狂暴能量以及纯粹的毁灭意志混合而成的黑色狂潮！它席卷而过时，发出亿万亡魂尖啸的骇人声响。风暴边缘触及的一座小山丘，肉眼可见地在黑风中迅速崩解、沙化，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粉末，连带着其上残存的几株枯树，也瞬间失去了所有形态，仿佛从未存在过。

莫离就在这片毁灭的旋涡中心艰难跋涉。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两点：怀中那冰冷躯壳里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机，以及前方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心悸的“断裂处”的呼唤。他的右眼石化已蔓延至眉骨上方，视野的一半被灰白和麻木的剧痛占据，另一半也因灵蚀风暴的干扰而扭曲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滚烫的砂砾和冰冷的死亡气息。

他低头看向臂弯里的云无月。

她安静得可怕。曾经如流云般倾泻的银发此刻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枯槁灰败，如同深秋荒野上凋零的衰草，无力地垂落在他沾满血污的手臂上。她的身体冰冷僵硬，触手之处如同万载玄冰，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温度，甚至连微弱的呼吸起伏都已无法察觉。那张曾经清冷绝尘的面庞，此刻苍白得如同最劣质的薄纸，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唯一的异常，是心口那个被剜出的、触目惊心的空洞。

那里，悬浮着一枚鸽卵大小、形如泪滴的玉石。正是云无月亲手剜出的那颗心——净心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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