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盟（2/2）
这一次，变化发生了！
一股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吸力，仿佛无形的旋涡，从他掌心劳宫穴悄然传出。紧接着，一丝丝驳杂不堪、带着冰凉与死寂气息的暗色能量流，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中最后的水滴，艰难地透过破旧手套的纤维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经脉。
“呃！”
林凡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这能量虽然微弱，但进入体内的感觉却极其糟糕！它们并非温顺的溪流，而是狂暴的沙尘暴，混乱、无序，还夹杂着一种阴寒刺骨的毒性，所过之处，原本还算通畅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穿刺，又像是被粗糙的砂石狠狠摩擦，带来尖锐至极的刺痛和令人窒息的滞涩感。一股恶心眩晕的感觉直冲头顶。
他几乎要本能地立刻中断吸收！这感觉比直接吞下一口毒药好不了多少！这哪里是吸收能量，分明是在引火烧身，自残经脉！
但就在他意志即将动摇的刹那，脑海中一直沉寂的系统界面，猛地微微一亮！代表【转化】功能的无形符文仿佛被这股外来的、污浊的能量流激活，自动地、缓慢地运转起来。
那刚刚流入体内、正在肆意破坏的驳杂能量，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捕捉、卷纳入一个悄然形成的、微小的能量漩涡之中。这个漩涡如同一个高效的磨盘，开始疯狂地搅动、碾压、提纯这些狂暴的能量。这个过程同样不轻松，甚至更加痛苦，仿佛在他体内进行着一场激烈而无声的战争，不同的能量相互碰撞、湮灭、剥离，带来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林凡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混着丹房的灰尘，滑落下来。
他死死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也不让外在的动作出现任何异常。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但在林凡的感受中却无比漫长。那微小的能量漩涡终于缓缓平息下来。随即，一股细若游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但却精纯温和了无数倍的奇异能量，从漩涡的中心被“吐”了出来。
这股能量呈现出一种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翠绿色，它不再狂暴，不再阴寒，而是充满了林凡熟悉又陌生的盎然生机！它与他之前反馈给植物的生机精华同源，但似乎经过那诡异丹渣的淬炼和系统的转化后，品质上发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提升，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这股细微到极点的生机能量，无需林凡引导，便如同拥有灵性一般，自动沿着他受损的经脉缓缓流转。它所过之处，那因吸收驳杂能量而带来的尖锐刺痛感和滞涩感，如同冰雪遇上暖阳，迅速缓解、消散。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从经脉深处弥漫开来，传递到四肢百骸。连日重体力劳动积累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被这股细微的清流洗涤，传来一丝丝久违的轻松感。甚至连呼吸都似乎比之前顺畅了不少，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许多。
有效！虽然过程痛苦艰难，堪比酷刑，但确实有效！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喷涌，但他脸上不敢有丝毫表露，肌肉紧绷着，维持着那一成不变的疲惫与麻木。他继续着手上的活计，将剩下的丹渣铲入手推车，动作甚至比之前还要慢上几分，以掩饰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的微妙变化。
他不敢再大量吸收，那无异于自杀。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断断续续、极其小心地，如同在悬崖边试探，每次只敢汲取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丹渣残余能量，然后立刻停止，等待系统将其转化，用那缕细微的生机滋养、修复受损的经脉和疲惫的肉体。
一天的重体力劳动下来，身体依旧感到沉重的劳累，肌肉酸胀。但林凡敏锐地察觉到，与前几天那种仿佛被掏空灵魂、气血亏虚、甚至带着轻微中毒症状的虚弱感截然不同，今天更多的只是肉体上的纯粹疲劳。相反，他体内的气血，在那几丝生机能量的滋养下，反而比之前更加活跃、旺盛了一些。尤其是那些修炼《百炼锻体诀》初步打熬过的筋骨血肉，似乎对那丝高品质的生机能量格外渴求，吸收后，传来一种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的强化感，如同久旱干裂的土地，终于渗入了一滴无比珍贵的甘露。
这发现让他精神大振，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缕真切的光芒！这废丹房，对别人是销魂蚀骨的绝地，对他而言，却可能是一座蕴藏着特殊“养料”的、无人识得的“宝山”！虽然开采过程艰难危险，如同刀头舐血，但回报，亦是惊人！
傍晚，他拖着依旧沉重但内里已悄然不同的身躯回到宿舍。面对赵虎等人惯例的刁难和抢夺食物，林凡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依旧选择隐忍，低着头，默默交出大部分食物，但内心深处，不再是最初那种压抑的无力和灼烧的愤怒，而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像是一个耐心的猎人，在阴暗的丛林里积蓄着力量，默默打磨着爪牙，等待着一个属于他的时机。
赵虎抢走了他大半的食物，他只默默地啃着剩下的、硬如石块的粗馍，目光偶尔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那个瘦弱少年。他敏锐地注意到，那少年今天的气色似乎比前几天更差了些，嘴唇干裂苍白，偶尔压抑的咳嗽声也变得更加频繁，单薄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抖，像是风中残烛。
夜里，当宿舍再次被各种噪音和浑浊的气息笼罩时，林凡没有再去尝试吸收那危险而诱人的丹渣能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动作比之前更加熟练隐蔽，从自己贴身的内衫里，摸出了一小块他今天干活时，趁监工不注意，悄悄藏起来、没被赵虎发现的干粮。
他如同暗夜中的影子，轻轻移动到那个瘦弱少年的铺位前，将那块带着他体温的干粮，无声地、迅速地塞到了少年冰冷破旧的铺位角落，一个被阴影笼罩、不易被察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