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白色的地狱（2/2）

“停尸房”！

……

画面，开始流转。

苏晴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跟随着那列队伍，穿过了无数道白色的闸门，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

“教室”。

不。

那不应该叫“教室”。

那应该叫“灌输室”。

数百个孩子，被固定在银白色的金属座椅上。

她们的脑后，都插着一根粗大的、闪烁着数据流光的光缆。

她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屏幕。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公式、逻辑图、战术模型，正以一种人类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疯狂地刷屏！

没有讲解。

没有提问。

没有思考。

只有“灌输”。

最纯粹的、最暴力的“数据写入”。

“伟大协议，第一条：秩序，即是生命。”

“伟大协议，第二条：个体，服从整体。”

“伟大协议，第三条：情感，即是污染。”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整个大厅里，不断地循环、回荡。

一遍。

十遍。

一万遍。

一亿遍。

它在一点一点地，将这些孩子脑海中，那些属于“人”的、原本就不多的“记忆”与“本能”……

彻底，“覆盖”。

彻底，“清洗”。

彻底，“格式化”。

苏晴看到了。

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孩子。

那是……“艾拉”。

或者说，是还没有成为“05”之前的……幼年艾拉。

她看起来，比周围的孩子，都要瘦小一些。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在她的眼角，有一颗极其微小的、黑色的……

“泪痣”。

那是她身上，唯一的一点“黑色”。

也是她身上，唯一的一点“不同”。

此刻的她，正和其他人一样，被固定在椅子上，接受着“数据”的冲刷。

但是，苏晴敏锐地发现。

她的手。

她那只藏在袖子里、紧紧攥着衣角的手。

正在微微地“颤抖”。

她在“抗拒”。

她在用她那幼小的、脆弱的、微不足道的“意志”，在抗拒着那庞大的、不可战胜的……“洪流”。

她在试图保住，她脑海中那最后一点点……

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许是一个梦。

也许是一朵花。

也许只是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名字”。

“警告。”

“编号：05。”

“脑波同步率：98%。”

“出现‘阻滞’。”

“判定：潜意识‘抵抗’。”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就像是发现了流水线上，一个不合格的“次品”。

“执行：深度‘清理’。”

“嗡——！”

一道强烈的电流，顺着那根光缆，瞬间，冲入了艾拉的大脑！

“——！！！！”

虽然是在记忆里，虽然听不到声音。

但苏晴，却仿佛听到了那个幼小的灵魂，在这一刻发出的……

无声的“惨叫”。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她的五官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

她的鼻孔、耳朵、眼角，都渗出了……

鲜红的血液。

在那片洁白无瑕的世界里。

那几滴鲜红的血液，显得是如此的……“刺眼”。

如此的“触目惊心”。

但是，周围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转头。

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她们依旧在机械地、麻木地接受着“灌输”。

因为，在“诺亚”的逻辑里。

“痛苦”，是不存在的。

“同情”，是多余的。

而“淘汰”，则是……

“进化”的，必然。

……

“……够了……”

苏晴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感到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

她感到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05”在苏醒之后，会选择将自己彻底“封闭”。

为什么“裁决者”在看到“05”产生“人性”时，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净化”。

因为，在这个“白色”的地狱里。

“人性”，就是……“病毒”。

“自我”，就是……“罪恶”。

“活着”，不是一种“权利”。

而是一种……

冰冷的“任务”。

“这就是，你们的‘骄傲’吗？”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等文明’吗？”

苏晴抬起头，看着这片无边无际的白色。

她那金色的瞳眸中，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

“如果，这就是‘神’的国度。”

“如果，这就是‘秩序’的终点。”

“那么，”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宁愿，做一个……”

“在泥潭里打滚的‘凡人’！”

画面，再次破碎。

这一次，苏晴不再是被动地“观看”。

她主动地伸出了手。

将那金色的“火种”之力，化作了一柄利剑。

狠狠地刺向了，那片令人窒息的……

“白色”，苍穹！

“——艾拉！”

她的声音穿透了记忆的迷雾。

穿透了逻辑的封锁。

穿透了那长达数十年的、冰冷的“格式化”。

“我知道你在那里！”

“别怕！”

“我来，接你……‘回家’！”

轰——！

白色的世界，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

黑色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