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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绣暖二月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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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林蹲在绣坊的绣架前,指尖刚碰上那副檀木绣绷,就猛地缩回——往年的绷面该是润得能映出人影,此刻却裂着蛛网状的细纹,像被谁拿指甲狠狠掐过。绷下的红绸子蔫头耷脑垂着,丝线结着团,沾着霉斑,像被雨水泡烂的晚霞。他掀开绣柜上的蓝布,最顶端的并蒂莲绣帕落了层薄灰,花瓣上的金线早褪成了淡粉,像被岁月啃剩的糖画。

先生!小桃儿抱着个粗陶盒从巷口跑来,棉鞋踩在青石板上作响,王婶说灶上的绣线不够扎花灯了!今早我去绣坊取线,那绣绷卡了壳,您闻闻这丝线——她把盒子往石桌上倒,潮得能拧出水!

韩林拾起缕丝线,放在鼻端轻嗅,果然有股霉味,像埋了半冬的旧书。他蹲下身,用枯枝拨了拨绣架下的碎线,竟从线团里翻出半枚银镯——是奶奶的陪嫁,镯身刻着花开并蒂,小时候他总爱趴在绣案上看奶奶戴,奶奶说:这镯子跟着我绣了三十年并蒂莲,等阿林娶媳妇那天,就传给你媳妇。

是绣魂散了。老龟从绣坊的梁上倒挂着探出头,龟壳上沾着金粉,我活了三百岁,只在乾隆四十二年见过这阵仗。那年二月,村南的老绣坊哑了,后来是村北头的绣娘用红线绣了百幅龙纹,才把请回来。它伸出前爪,在青石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绣绷,那绣魂的栖身地,就在这绣坊地下的暗河里。

绣坊的裂痕

暗河在绣坊正中央的地窖下三丈处。韩林举着火把往下照,潮湿的青石板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却始终不见水流。老龟趴在他肩头,龟甲敲得火把咚咚响:莫急,绣魂的魂息弱,得顺着绣纹找。话音未落,火把突然晃了晃——地窖的墙缝里露出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的水泛着暗红,滴在青石板上,一声就把砖缝里的青苔蚀成了焦黑的碎末。

这是绣血。老龟的声音沉了沉,绣通人性,它疼,所以流血。它用前爪拍拍韩林手背,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你奶奶给你绣虎头鞋,绣坊的李阿公送了团朱砂线。你举着鞋跑,摔进了泥坑里,朱砂线蹭了满手,李阿公用唾沫给你擦手,说绣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对绣亲,绣就给你暖......

韩林当然记得。那年奶奶病了,他天没亮就往绣坊跑,想帮李阿公穿针。绣针细得像根头发,他捏不住,扎得指尖全是血。李阿公把他拉进绣坊,用布给他擦手,又把朱砂线绕在竹筷上:你看这线,红得像火苗,穿针时要稳,像哄小娃娃睡觉。他捏着竹筷,盯着针眼儿,终于把线穿了过去,李阿公拍着他的头笑:咱阿林手巧,将来能绣出比奶奶还俊的花样。

绣坊的后窗外,几个外乡人正往卡车上搬电钻。为首的胖子裹着件藏青羊绒大衣,嘴里叼着雪茄,骂骂咧咧:什么破老绣坊,能值几个钱?这地建服装厂,能赚咱村一千万!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刻冲上来两个壮汉,把那老头拉开,别耽误老子拆设备!

先生!小桃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林转头,见她正攥着块绣帕残片往人堆里挤,棉鞋被扯得掉了一只,这绣坊是绣魂的家,你们不能拆!

胖子吐了个烟圈,小丫头片子懂个屁?我可是签了合同的!他挥了挥手,壮汉们立刻扑过去,小桃儿被推得踉跄,撞在绣坊的绣架上,一声,架上的绣绷裂成了两瓣。

韩林的心脏猛地揪紧。那绣绷是他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檀木面上刻着缠枝莲,奶奶说:每道刻痕都是绣样,等你老了,这些刻痕会比你孙子的故事还多。此刻绣绷裂了,裂缝里渗出的水泛着暗红,顺着木纹往下淌,把青石板都染成了淡红色。

更让他心惊的是,地窖里传来的一声——原本结实的青砖突然塌陷了块,露出截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下挂着块木牌,牌上刻着光绪三十年,绣艺有功八个字,字迹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住手!韩林扑过去,抱住壮汉的腿,这绣坊养了多少年人?我奶奶的奶奶就在这儿绣花,到我这辈,已经传了七代!你们拆的不是绣绷,是命!

胖子皱眉:你疯了?这破绣坊能有什么命?

韩林抹了把脸上的霜花,这绣坊里有我奶奶的并蒂莲喜帕,她嫁过来那天,李阿公用新绣的帕子给她蒙头,说新媳妇的脸,得像帕子一样俊;有我爹的虎头鞋,他周岁那天,李阿公给他绣了双虎头鞋,说小娃娃的脚,得像虎鞋一样稳;有我娘的红盖头,她嫁过来那天,李阿公用金线在她盖头上绣了百只蝴蝶,说新媳妇的路,得像蝴蝶一样飞......他指向远处的村庄,你闻闻,那边飘来的是饺子香吗?不,是李阿公煮的绣线汤,是我奶奶每年二月二给娃娃们熬的糖花粥。你拆了这绣坊,拆的是咱们村的命。

人群突然安静了。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挠了挠头:我小时候确实在这儿玩过跳房子,李阿公给我缝过布老虎......另一个也附和:对啊,我去年还在绣坊前拍了结婚照,媳妇说那绣绷比背景板还好看......

胖子盯着韩林看了半晌,突然掐灭了雪茄:行,今天就到这儿。他转身对手下发令,把电钻撤了,把铁链收起来!又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兄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事找我。

绣信的重生

二月二清晨,韩林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他睁开眼,见窗台上放着个粗陶盒,盒里盛着半卷红绸子,绸子上绣着半朵并蒂莲——是绣坊后山的野桑葚染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盒底压着张纸条,是小桃儿的字迹:先生,绣魂醒了,李阿公说请您去绣坊看看。

韩林披上外衣出门,见院外的老槐树都垂下了枝桠,叶尖挂着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沿着青石板路往绣坊走,远远就听见的声响——原本寂静的绣坊里竟传来了穿针声,咝咝咝的,像有人在跟绣线说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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