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旗近(1/2)
帅帐里的烛火跳得急,油珠“啪嗒”滴在铜盘里,凝出一圈圈冷硬的印子。风从帐缝钻进来,扯得烛影晃在相柳的玄甲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沉。小夭坐在毡毯上,指尖无意识蹭着衣角——那是块洗得发白的素布,还是在清水镇时他给她裁的,此刻攥在手里,却没了往日的暖。
“他来得太快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雪,怕一用力就碰碎了帐里的平静。玱玹的消息刚到,三日后便至,哪是追查阿念,分明是冲着“九命”来的,顺带要把她这个“逃兵王姬”抓回去。
相柳没回头,指腹摩挲着案上的舆图,指尖划过黑风峡的墨痕,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避不开就不避。”他的声音低,却带着淬过血的稳,冰蓝色的眼沉得像海底的暗礁,“他要查,我便让他查;他要疑,我便让他疑——棋局到这步,该亮的子,总要亮。”
小夭抬头看他的背影,玄甲肩缝里还卡着前日冰雾的霜,却挺得比北境的青松还直。她突然想起清水镇的雨夜里,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挡着门外的债主,说“有我在”。心口一暖,又一酸:“你打算如何?”
相柳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没了将军的冷,多了点软:“小夭,你可曾想过,我为何要做‘九命’?”
小夭一怔。她只惊于他“死而复生”,只急着唤醒他的记忆,却从没细想过这“西炎将军”的身份,藏着多少门道。
相柳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这个动作太熟了,像在海底的海贝里,他也是这样蹲在她身边,看她昏昏沉沉的睡颜。“辰荣的旗,早在最后一战就倒了。”他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透过时光的淡,“我殉城,是全君臣义;可活下来的人呢?断了腿的老兵,没了爹娘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们在北境的雪地里冻饿而死。”
小夭的指尖猛地攥紧衣角,指腹蹭得布纹发毛。她想起以前听他说过,辰荣残部躲在雪林里,靠挖野菜过冬,心里像被冰锥扎了下。
“西炎与皓翎要一统,这是定局。”相柳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发梢,像怕碰碎什么,“北境是这局里的楔子,守不住,就会再起战火。‘九命’是张干净的牌——没辰荣的过往,有西炎的兵权,能护着残部,也能挡着别有用心的人。”
原来他的“新生”,从来不是为了自己。小夭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强忍着眨回去——她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那我呢?”她问得轻,尾音却颤了下。在玱玹面前,她是皓翎王姬,他是西炎将军,他们该是陌路,可她舍不得这刚找回来的亲近。
相柳的目光沉了沉,指尖按在她的手背,暖得能压过帐里的寒:“你依旧是皓翎王姬,我是九命将军。在玱玹面前,我们……形同陌路。”
这是保护她,也是保护他的局。小夭懂,咬着唇点了点头,掌心却把他的手攥得更紧:“好。我听你的。”
三日过得像三瞬。军营里的空气绷得能勒断铁,伙房的老张头熬粥时,手抖得把盐罐撒了半袋;巡逻兵的靴底踩过积雪,咯吱声都透着慌,连帐外的炭盆,都烧得比平时旺三分——怕冻着即将来的王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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