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炉火惑(1/2)
意识沉在冰海里,往下坠的时候,总有人拽着她的手腕。那力道很轻,却韧得像海底的海草,指尖还带着点熟悉的凉。小夭猛地睁眼,胸口发闷,咳了两声,才看清眼前的木屋顶——梁上结着层薄灰,被帐角漏进来的光照得纤毫毕现。
身下是硬木板床,盖着张粗毛毯子,羊毛蹭着脖颈,有点扎,却比冰谷里的雪暖多了。伤口处敷着草药,苦香混着炭盆的焦味飘过来,还有股极淡的、像海水晒过的清冽气——这味道一钻进鼻子,小夭的心跳就乱了。
是他。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动作太急,肩背的伤口扯得疼,倒抽冷气的瞬间,才发现帐里空着。只有角落的炭盆燃着,火星子“噼啪”跳,映得地上的影子晃悠悠的。她摸了摸怀里,那片从清水镇带出来的蕨类标本还在,干硬的叶片硌着掌心,是唯一的实感。
这里是西炎军营?他救了她,却没留下?那个连“相柳”两个字都不愿听的“九命将军”,怎么会救她?
帐帘被掀得“哗啦”响,进来个穿灰布军服的医官,手里端着黑瓷药碗,热气裹着苦味飘过来。见小夭坐着,医官愣了愣,脚步放轻了些:“姑娘可算醒了,再睡下去,将军都要让人来探第三次了。”
“将军?”小夭的声音还哑着,抓着毯子的手紧了紧,“是九命将军让你来的?”
“可不是嘛。”医官把药碗放桌上,指节敲了敲碗沿,“将军把你抱回来时,你浑身是雪,肩背那刀伤再深点就见骨了。他特意吩咐,要用最好的驱寒药,还说你……像是中了极寒的毒。”
小夭的心颤了颤。他怎么知道她中了寒毒?是看出来的,还是……本能记得?她往帐外瞟,透过帘缝能看见巡逻的士兵,铠甲反光晃得眼疼。不远处有个最大的营帐,帐前立着两个亲兵,腰间的刀鞘擦得亮——那该是他的帅帐。
“我想见他。”小夭往前凑了凑,声音里藏着急。
医官却皱了眉,往帐外看了眼,压低声音:“姑娘别为难小的了。将军今早去巡营前说,让你好好养伤,没他的话,不许乱走。这药你先喝了,凉了就没效了。”说完,把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转身就退了出去,帐帘落下来,又剩她一个人。
小夭盯着那碗药,黑糊糊的药汁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脸色白得像纸。她走到帐帘边,指尖勾着帘布,偷偷往外看——帅帐前的亲兵换了班,还是没人来。她咬着唇,心里又酸又涩:他明明就在百步外,却像隔了万重山。直接冲过去?不行,他那眼神冷得像冰,说不定会把她当奸细绑了。
只能等。等一个能让他想起点什么的机会。
天擦黑时,营地里的篝火燃起来了,橙红的光映得帐帘暖融融的。小夭刚把冷掉的药倒在炭盆里,帐帘就被人掀开了,风裹着雪沫子钻进来,带着股冰碴子的冷。
是他。玄甲没卸,肩甲上还沾着雪,白发用根黑绳束着,垂在背后。他没看她,先扫过桌上的空碗,又落在她没完全束好的发上——碎发贴在脸颊,是早上挣扎时弄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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