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武与舞（1/2）

转眼间，三个月悄然而逝。在鲁迪几乎是呕心沥血、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偶尔还要加上梅茵“友情客串”的“爱的鞭策”之下，艾莉丝的文化水平和魔术素养，可以说是取得了……嗯，相对而言的“突飞猛进”。

至少，她现在能够稳定地释放出诸如【火球】、【水球】【火箭术】这类基础的下级攻击魔术，虽然准头和威力嘛……只能说“重在参与，贵在坚持”。

简单的加减乘除，在掰着手指头并且没有外界干扰（比如一只路过的蝴蝶或者梅茵意味深长的眼神）的情况下，也能勉强算对。

至少不会再把账本看成鬼画符，或者把“1+1”当成某种高深的哲学问题。

至于识字量，更是历史性地突破了1500字大关！虽然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各种魔兽的名称和“梅茵混蛋”、“鲁迪矮子去死”之类的常用诅咒词汇。

鲁迪一度以为，自己的教师生涯终于要步入正轨，苦尽甘来了。

艾莉丝虽然依旧暴躁，但至少在课堂上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偶尔还会因为成功释放一个魔术或者答对一道简单的算术题而露出孩子气的得意笑容。

然而，好景不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艾莉丝又开始了他宝贝的逃课了！

剑术课依旧是她的最爱，每天都兴致勃勃地跟着基列奴和梅茵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挥洒着过剩的精力。但只要一到鲁迪的文化课和魔术理论课，她就原形毕露。

一开始，她还会象征性地找些蹩脚的理由，比如“我感觉今天魔力流动不畅，需要去训练场和基列奴对练来疏通一下”，或者“本小姐肚子疼，要去茅房思考人生”。但渐渐地，她连理由都懒得编了，直接人间蒸发。除了基列奴的剑术课雷打不动地准时出现外，鲁迪的文化课和魔术课，她能躲就躲，能溜就溜。

鲁迪本着“劳逸结合”的原则，也体谅她小孩子心性，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只要她别太过分就行。

但渐渐地，艾莉丝连请假都懒得请了，直接玩起了失踪。除了剑术课，其他时间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她对文化课的厌烦与日俱增，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多看一眼书本都会让她少活十年。

好不容易把她堵在教室里，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极度不耐烦的样子。眼神飘忽，手指抠着桌子，嘴里小声嘀咕着“好无聊”、“什么时候下课”、“想去摸基列奴的尾巴”。鲁迪感觉自己头顶的“为人师表”光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又一圈的低气压乌云。

明明这几个月都上得挺好的，放假也是正常的放，自己甚至为了讨好这位大小姐，时不时还多放她一两天假，让她去找基列奴或者梅茵“切磋”。怎么突然之间，又打回原形了？难道是……叛逆期提前到来了？还是说，自己不小心触发了什么隐藏的“厌学”debuff？

鲁迪感到非常的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只小保罗在里面开派对。

终于，在今天，一个阳光明媚，本该岁月静好的上午，艾莉丝彻底爆发了。

“这道题！为什么是这样算的！明明我的答案才是对的！”艾莉丝指着一道简单的应用题，题目是“三个苹果分给三个人，每人能分到几个”，而她给出的答案是“三个，因为我可以把他们都抢过来！”

鲁迪扶额，耐着性子解释：“大小姐，这是算术题，不是强盗逻辑题……”

“我不管！我说的就是对的！这种无聊的加加减减有什么用？能打败梅茵吗？能让我在宴会上吃到更多好吃的吗？”艾莉丝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墨水瓶震得晃了三晃，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对着鲁迪咆哮，“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去跟基列奴多练几招剑术！或者去揍梅茵那个混蛋一顿！也比坐在这里浪费生命强！”

“可是大小姐，学习算术可以让你更好地管理自己的零花钱，买到更多你喜欢的东西，也可以让你在领地经营上……”鲁迪试图讲道理，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血压计已经快爆表了。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讨厌算术！我讨厌读书！我讨厌你这个啰嗦的矮子！”艾莉丝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抓起桌上的练习册就往鲁迪脸上扔。

鲁迪敏捷地侧头躲过，练习册“啪”的一声砸在墙上，散落一地。

“可是，艾莉丝大小姐，即使是强大的剑士，也需要……”鲁迪试图讲道理，但他的声音在艾莉丝的怒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基列奴！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很无聊！”艾莉丝突然转向一直默默坐在旁边，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基列奴，试图寻求盟友。

基列奴那双金色的兽瞳眨了眨，尾巴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她看了一眼暴怒的艾莉丝，又看了一眼快要原地升天的鲁迪，用她那一贯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学习有用。打架也重要。活着最重要。”

『基列奴老师！您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标准的废话文学大师！』

鲁迪内心疯狂吐槽，但又不敢说出口。

艾莉丝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她又不敢对基列奴发火，只能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鲁迪身上：“总之！我今天不学了！还不如去练剑！基列奴，我们去找梅茵！梅茵肯定也在训练场等我们了！”艾莉丝完全不理会鲁迪，转身就想往外跑。

鲁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挡在了艾莉丝面前：“大小姐，今天的课程还没结束。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上课期间要听从我的指示。”

“让开！矮子！不然我揍你了！”艾莉丝的拳头已经握紧，骨节咔咔作响。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会如实向菲利普大人和绍罗斯大人汇报。”鲁迪搬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你敢！”艾莉丝的眼睛瞬间红了，不是委屈，是愤怒，“你这个只会告状的胆小鬼！除了会用祖父和父亲压我，你还会什么！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啊！”

她猛地推开鲁迪，鲁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艾莉丝则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书房，嘴里还嚷嚷着：“我再也不要上你的课了！无聊死了！烦死了！”

鲁迪失魂落魄地看着艾莉丝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书房和地上散落的纸张，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白了几根，这明明不是他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承受的重量。

“唉……”基列奴走过来，拍了拍鲁迪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她就是这个样子，别太往心里去。”

鲁迪苦笑一声：“我知道，基列奴老师。只是……有点挫败。”

他默默地收拾好地上的书本，感觉自己两辈子的教学经验加起来，都快要被艾莉丝这个小魔王给榨干了。

中午，鲁迪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和梅茵的房间，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地板上，发出绝望的呻吟，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咸鱼。

“大哥……”

梅茵正坐在窗边，悠闲地品着红茶，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魔大陆生态考察报告》，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道：“今天又被大小姐‘重点关照’了？”

“何止是关照，简直是身心双重打击！我现在感觉……我快要被艾莉丝那个小恶魔折磨死了……”鲁迪翻了个身，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梅茵吐槽艾莉丝这几天的反常行为，“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开始逃课了！一开始她还会装模作样地跟我请个假，说什么‘身体不适’、‘魔力紊乱’，现在倒好，直接人间蒸发，除了剑术课，根本逮不到人！你说她是不是被什么‘厌学魔兽’附体了？还是说，我的教学方法真的那么让她痛不欲生？”

梅茵放下书，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落在了鲁迪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或许是……青春期的叛逆提前到来了？”

“叛逆？她哪天不叛逆了？”鲁迪哀嚎，“我感觉我的教学之路，简直比去西……圣米里斯取经还要难！九九八十一难都不够她折腾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梅茵扬声道。

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朴素但整洁的女士走了进来。她大约四十岁左右，脸上开始出现细密的皱纹，但那张柔和的圆脸和和蔼的笑容，给人一种温和可亲的印象。正是艾莉丝的礼仪课老师，艾德娜女士。

艾德娜老师对着梅茵和鲁迪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恳切：“梅茵少爷，鲁迪乌斯少爷，冒昧打扰，非常抱歉。”

“艾德娜老师，您太客气了，请坐。”梅茵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

“艾德娜老师，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鲁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

艾德娜老师有些局促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不瞒二位少爷，我是来……向鲁迪乌斯少爷求助的。我知道您的课程也很重要，但是……”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希望鲁迪乌斯少爷，能……能匀一些课时给我。”

“匀课时？”鲁迪有些不解。

“是的，”艾德娜老师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色更重了，“是的。您也知道，再过不久就是艾莉丝大小姐的十岁生日了。由于绍罗斯大人是个不讲究的武官，当初进行的计画是要采用没规矩的自助吃喝形式。

后来是因为菲利普大人提议要让附近的中级贵族也便于参加，才变更为舞会形式。

菲利普大人已经向罗亚的贵族发出邀请函了，按照贵族之间的礼仪，大小姐她是需要在生日宴会上跳舞的。可是……可是大小姐她……”艾德娜老师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难以启齿，“大小姐在舞蹈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我教了她很久，她还是抓不住要领，到现在练习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地自己绊倒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会在生日宴会上出丑，那不仅是她个人的难堪，更会损害整个伯格亚斯家族的名誉。”

鲁迪闻言，不禁想起了艾莉丝那副手脚不协调的样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让那只母老虎跳优雅的宫廷舞，确实有点为难她了。

提到这个，艾德娜老师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她扶着额头，痛苦地说道：“鲁迪乌斯少爷，您是不知道啊！大小姐她……她简直就是舞蹈的绝缘体！基础的舞步她倒是勉强记住了，但总是无法连贯起来。不是同手同脚，就是节奏错乱，到现在还是会时不时地把自己绊倒在地上！尤其是在旋转和一些需要身体配合的舞步时，几乎每次都会出错。我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效果甚微。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说着，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她的脾气又那么……唉！”

梅茵放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片刻后，他开口道：“艾德娜老师，不如我们去观摩一下？或许，旁观者清，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见解。”

艾德娜老师闻言，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真是太好了！梅茵少爷，如果您能帮忙看看，那真是感激不尽！”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位于府邸侧翼的舞蹈室。

舞蹈室宽敞明亮，铺着光滑的木质地板，一面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落地镜，一看就价值不菲。果不其然，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影的艾莉丝此刻正双手叉腰，黑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站在舞蹈室中央。她穿着便于活动的练功服，但那紧皱的眉头和不耐烦的神情，表明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爆炸。

见到鲁迪和梅茵跟着艾德娜老师一起进来，艾莉丝的脸色更臭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哼！我告诉你们，这破玩意儿谁爱学谁学！我才不要跳这种软绵绵的东西！”

艾德娜老师闻言，脸上露出了更加头疼的表情，急得差点哭出来：“大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艾莉丝大小姐，”梅茵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微笑，“既然我们来了，不妨跳一遍给我们看看？或许，我们真的能发现一些你未曾注意到的问题。”

艾莉丝虽然对梅茵的话一百个不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梅茵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忌惮？或者说，是潜意识里的服从？她恶狠狠地剐了梅茵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场地中央，开始随着艾德娜老师轻声哼唱的节拍起舞。

她的动作确实如艾德娜老师所说，僵硬而缺乏协调，时不时还同手同脚。基础的舞步虽然能做出来，但连接转换之间显得格外生涩。

果不其然，当跳到一段包含连续旋转的舞步时，艾莉丝的身体开始明显地重心不稳。然后，在众人“意料之中”的注视下，她一个趔趄，华丽地左脚踩右脚，眼看就要与光洁的地板来一次亲密接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静静来到艾莉丝身旁，稳稳地扶住了即将摔倒的艾莉丝。正是梅茵。

“小心。”梅茵的声音平静无波。

“看吧！我就说我学不会！”艾莉丝被梅茵扶住，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更加恼羞成怒，脸颊涨得通红。

鲁迪在一旁看得直愣神，不是，哥们，不是说好了艾莉丝给我的吗？你上去是几个意思？

艾德娜老师急切地看向梅茵，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梅茵少爷！您……您看出来什么了吗？”

梅茵扶着艾莉丝站稳，往后退了几步，低头沉吟片刻，然后目光转向一旁看戏的鲁迪，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鲁迪亡魂皆冒的举动——他突然伸手，将毫无防备的鲁迪推了出去，直接推到了艾莉丝面前。

“鲁迪，站好。”梅茵吩咐道，然后转向艾德娜老师和艾莉丝，嘴角带笑的说：“艾德娜老师，大小姐，我刚才注意到，艾莉丝大小姐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练习。我曾看过一些书籍，宫廷舞蹈，尤其是开场舞这种社交舞步，通常是双人舞，很多时候是需要舞伴配合的。

如果多一个人作为舞伴，让她在练习中有一个明确的参照和引导，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鲁迪被推到艾莉丝面前，看着艾莉丝那张写满了“你敢碰我试试”的凶恶表情，心里千百个不愿意。

开什么玩笑！让我跟这只母老虎跳舞？我的脚还要不要了？大哥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我明明只是来看戏的，不是来当炮灰的啊！

但梅茵的眼神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艾德娜老师也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鲁迪看着面前一脸不爽，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他一口的艾莉丝，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形势比人强，大哥的“旨意”不可违，艾德娜老师期盼的眼神又让他无法拒绝。他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艾莉丝伸出手，模仿着贵族礼仪的姿势：“那……那个，艾莉丝大小姐，能……能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吗？”

艾莉丝有些嫌弃地瞪了鲁迪一眼，但碍于梅茵在场，也不好发作，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手搭在了鲁迪的手上。

艾德娜老师在一旁欣喜地指导着：“鲁迪乌斯少爷，请您引导大小姐的节奏……大小姐，注意您的重心，感受鲁迪乌斯少爷的力量……”

艾德娜老师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拍。

于是，在艾德娜老师的口令下，鲁迪和艾莉丝开始了一段堪称灾难性的舞蹈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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