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魔界惊变（2/2）
空妄脸上的邪笑瞬间凝固，随即，那足以让整个魔界臣服的滔天魔气，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散！
“不……”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的惊叫。
他身上的魔纹褪去，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不逼你了，”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恐惧和卑微的哀求，“别伤害孩子…….是我错了，我都改，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着，闷得发慌。怒火依旧在烧，可那火苗之下，却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我赢了，在这场拉锯战中，我终于找到了能让他彻底溃败的软肋。
可这胜利的滋味，却远不如想象中甜美。
见我久久不语，他缓缓抬起头，“夫人，我知道言语苍白，但我以佛道之名起誓。”
一团柔和的金红光芒在他掌心凝聚。
“从今往后，我会学着理解你的感受，不再重复那些让你厌烦的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光点倏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我飞来。
我下意识地想躲，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没入我的眉心。
一股温润之感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连带着腹中的胎儿都似乎安分了些许。
“这是我的一丝佛性，”他解释道，“若我再犯，任由你处置。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
一丝佛性?
于修佛者而言，佛性乃是根本，是他们历经千百世轮回、摒弃七情六欲才修得的一点灵光。他竞将此物作为誓言的抵押，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诚意不可谓不足，可我心底的冰层，却并未因此融化分毫。信任一旦碎裂，不是一句誓言就能轻易粘合的。
我依旧沉默看，用最冷的目光回敬他最深的哀求。我的沉默，显然比任何尖刻的言语都更让他恐惧。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那份仅存的希冀被我亲手掐灭。
忽然，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举动。“扑通”一声，他跪下了。
“夫人，我……”他的身躯微微发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彻底匍匐在地。他摊开双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我放下所有骄傲与尊严，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他缓缓抬起头，“你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我？”
我看着他，这个曾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人，如今却卑微地跪在我的脚下，献上他的一切。
这场景，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一次次的纵容，换来的是他变本加厉的猜忌与掌控。
这一次，我必须让他尝到真正的、刻骨铭心的苦果。
我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朝着我的魔宫寝殿走去。
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极慢，仿佛身后没有那个跪地哀求的身影，只有一片虚无。
他的目光如芒在背，滚烫而绝望。
我知道，他想跟上来，想抓住我的衣角，可他不敢。
那份被我用孩子逼出来的恐惧，成了束缚他最有效的枷锁。
“夫人……”他没有起身，只是远远地唤了一声。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寝殿的大门。
沉重的殿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他哀求的视线。他终究没有跟进来，只是停在了门外。
“我就在这里，等你愿意听我说话的那一刻。”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我走到内室，挥手用净尘术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在软榻上坐下。
神识铺开，门外的一切清晰地映入我的脑海。
他缓缓席地而坐。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滴地流逝。门外那圈佛光始终没有熄灭，像一盏沉默而固执的灯。
“夫人，”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能听到。”
我没有回应，连眼皮都懒得掀动一，下。
他顿了顿，“我.…...想了很多。或许，我真的太执着于自己的方式，忘了去感受你的心。”
可那又如何？伤害已经造成了。
又过了许久，门框被轻轻叩响，笃，笃，笃。
“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不等我回答，他便轻轻推开了门，但只敢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踏入。
“我......只是想看看你。”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懊悔，但更多的，是那化不开的、深深的眷恋。
我依旧不语，他轻叹一声，“你不想说话，我便陪着你。”
他缓步走了进来，却又在我数步之外停下，席地而坐，低沉的诵经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非但没让我感到安宁，反而更添了几分烦躁。
“孩子...还好吗？”他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我仍是不理。他也不气馁，“我知道，你现在不愿见我，但我….无法离开你身边。”
“哪怕你永远不原谅我，我也会守着你和孩子，一世，二世，直至永恒。”
这执拗的誓言终于让我忍无可忍。我冷声道：“你回去吧！哪天我不生气了再告诉你。”
诵经声戛然而止。他抬眸望向我，他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夫人想生气多久都可以，只是莫要伤了自己和孩子。”
我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我们是拜过天地的！母亲见证过！所以你怕我离开什么呢？真的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听到我的话，他双手猛地收紧。“拜过天地又如何？你是洪荒天道之女，境界超脱，若真要离开，我…….”
他抬眸直视着我，眼中的恐惧不再有丝毫掩饰，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失去的极致恐惧。
“我怕自己留不住你。”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懊悔，“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和占有欲。”
“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了？”我质问道，“我事事依你，有了孩子！为了安胎，我几乎就没有见过外人！”
“是我不好。你事事依我，我却还不放心……..”
“自你有孕，我便愈发患得患失，怕你离开，怕孩子出事，竟忘了给你应有的自由和信任。”
“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母亲还在魔界！”我冷冷地抛出最后的通牒，“如果你一直这样！我真的会跟她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却又停住，似乎怕再次激怒我。“我……我会去见岳母，向她赔罪，也向你证明我的决心。”
“但请夫人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的世界便崩塌了。”
我的心，终究还是被这声哽咽刺得软了一下。但我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你出去吧！我继续歇息了。”
他微怔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再纠缠，顺从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夫人好好歇息。”
“我……就在门外，有事唤我。”
他轻轻带上房门，我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守在外面。然而，并未。
我有些疑惑，但依旧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花溪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我醒着，撇了撇嘴道：“主上，那秃驴让属下给您炖了补品，说是对胎儿有益。”
我瞥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玉盅，里面盛着清香扑鼻的羹汤，显然是用了极珍贵的仙草灵药，显然是他亲手炮制的。
我没有动，花溪也不敢多劝，只是将补品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沉默地守在外面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我……..”他微微停顿了片刻，终是吐出那句深思熟虑后的话，“我今日便动身去见岳母，向她请罪。”
“望你在此期间，好好照顾自己和腹中胎儿。”
我没有回应，他似乎也并未期待我的回应。
“我会尽快回来。”
他抬手一挥，一道佛光化作传讯符，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魔界的天际。
随后，他转身，隔着门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