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鼠有鼠道（2/2）

小泥鳅一把抓过铜板，塞进怀里，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先生爽快！跟我来，保证不让您白跑！”

他领着林皓，没有走码头正街，而是钻进了客栈后面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堆满垃圾和污水的窄巷。坎门光鲜混乱的表象之下，是更为肮脏破败的里子。他们在迷宫般的棚户区和违章搭建的夹缝中穿行，小泥鳅对这里了如指掌，像只真正的泥鳅般灵活。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一处靠近山壁的窝棚区。这里更加偏僻，空气污浊不堪。小泥鳅在一个用破船板、油毡和烂帆布搭成的低矮窝棚前停下，示意林皓稍等，自己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来，朝林皓招招手。

林皓弯腰钻进窝棚。里面光线昏暗，空间狭小，几乎无法站直。一个干瘦得像骷髅、穿着看不出原色破衣的老头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正就着一个小瓦罐熬煮着什么，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草药味。这就是“泥鳅孙”。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林皓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又低头专注地看着他的瓦罐。

“表叔公，这位先生想求点药，治伤的。”小泥鳅在一旁说道。

泥鳅孙头也不抬，沙哑地问：“什么伤？”

“枪伤，打在腿上，有些日子了，现在化脓发高烧。”林皓如实相告。

泥鳅孙沉默地搅动着瓦罐里的药汁，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我这里，只有土方子，死马当活马医。信，就试试。不信，拉倒。”

“什么价钱？”林皓问。

泥鳅孙伸出五根干枯的手指：“五块大洋，或者等值的东西。”他顿了顿，补充道，“先付钱。”

五块大洋！这几乎是个天文数字。林皓身上连一块大洋都凑不出来。

见林皓沉默，泥鳅孙嗤笑一声，不再理会。

小泥鳅在一旁有些着急，扯了扯林皓的衣角，低声道：“先生，表叔公的方子虽然土，有时候真管用……要不，您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能抵？”

别的东西？林皓身上除了那份要命的文件，就只有……那台笨重的电台？或者，他脑子里的情报？

用情报换药？风险同样巨大。

就在林皓权衡利弊，几乎要放弃之时，窝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吆喝声！

“搜！给我仔细搜！那家伙肯定躲在这一带！”

是冲他们来的？林皓心脏骤停！

小泥鳅脸色瞬间煞白，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到角落。连一直漠然的泥鳅孙，搅动药罐的手也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脚步声和吆喝声在窝棚区杂乱地响着，似乎在逐户搜查。林皓屏住呼吸，手缓缓摸向腰后。

危机，再次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