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釜底抽薪（1/1）

工业局领导的视察，如同一盆冷水，将刘海中那点刚刚燃起的野心火苗浇得奄奄一息。中院里那些为批斗会准备的桌椅，灰溜溜地被撤走了，但刘海中心里的憋屈和不服，却像块顽石，硌得他坐卧难安。他在家里摔摔打打，对二大妈也没个好脸色，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老顽固”、“绊脚石”。

就在他这口恶气无处发泄的时候，街道居委会的通知来了，让他去一趟，李秀兰主任要找他谈话。

刘海中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妙，但又不敢不去。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摆出那副“领导小组副组长”的架势，来到了居委会办公室。

李秀兰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工作笔记本，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示意刘海中坐下。

“海中同志，”李秀兰开门见山，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平和，“听说你前几天，准备在院里组织活动？”

刘海中立刻挺直腰板，像是找到了申诉的渠道，连忙道：“李主任，我那是为了响应号召，清理院里的落后思想！您是不知道，我们院儿里有些人的思想觉悟实在太低，比如那个何雨柱，还有阎埠贵……”

“海中同志，”李秀兰抬手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的革命热情，街道是了解的，也是肯定的。”

先给个甜枣，刘海中脸色稍霁。

但李秀兰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但是，做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更要把握好方向。你把会场都摆到院里了，闹得人心惶惶。据我了解，院里好几户在厂里担任生产骨干的同志，那几天都受到了影响，休息不好，上班都没精神。这，就背离了我们‘抓革命、促生产’的根本宗旨了。”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上面三令五申，革命不能影响生产，斗争不能破坏团结。你把院里搞得鸡飞狗跳，邻里关系紧张，这叫什么？这叫破坏工人阶级内部的团结，这叫干扰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这是方向性的错误！”

“方向性错误”这五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刘海中心上。他脸色瞬间变了，张了张嘴想辩解：“李主任，我那是……”

“你先听我说完。”李秀兰不容他插嘴，继续道，“你们院的情况，比较特殊。老工人多，烈属军属也有，像林家，那是咱们街道、乃至区里都挂上号的模范家庭，根正苗红，贡献突出。在这样的院子里，首要任务是维护稳定，促进和睦，保障这些优秀的工人同志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投身国家建设。而不是人为地制造矛盾，挑起斗争！”

她看着刘海中渐渐发白的脸，给出了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击：“海中同志，你是老同志了，又是车间里的骨干，应该懂得顾全大局。如果你的‘革命热情’，继续用在这种破坏团结、影响生产的方向上，那我不但要向你们厂里反映，也要向更上级部门汇报一下情况了。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了。”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再明白不过。向厂里反映，他那个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副组长”恐怕立马就得丢！向更上级反映……刘海中不敢想下去了。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那点小算盘，在街道、在更高层面的考量面前，是多么的幼稚和危险。林家的能量，远不止一个林大山那么简单！

李秀兰这一手，可谓是釜底抽薪。她没有否定刘海中的“身份”，甚至肯定了他的“热情”，却从根本上否定了他行动的方向和合法性，并且用他最在乎的“职位”和“前途”作为威慑。

刘海中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先前那点不服和愤懑，此刻全被后怕所取代。他连忙站起身，语气变得谦卑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李主任，我……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方法不对！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一定以大局为重，维护院里的团结，绝不再胡乱搞了！”

李秀兰看着他这副前倨后恭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嗯，认识到错误就好。回去好好工作，把精力多放在车间的生产和技术革新上，这才是正道。”

“是是是，谢谢李主任指点！我一定改正！”刘海中连连点头哈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居委会。

走在回去的路上，刘海中只觉得两腿发软，后背冰凉。他回头望了一眼居委会的方向，又看了看林家所在的院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隐晦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明白，在这个院里，有他根本招惹不起的存在。他那点可怜的野心，在真正的力量和智慧面前，不堪一击。

经过这番来自街道的“敲打”，刘海中彻底老实了。至少在明面上，他再也不敢提在院里搞批斗会的事情，那场差点掀起的风浪，就这样被林家四两拨千斤地，彻底平息了下去。四合院，暂时恢复了她往日那表面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