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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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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福退出奉天殿时,脊梁骨里还凝着化不开的寒意 —— 靴底碾过阶前的梧桐叶,脆响里裹着满胸腔的后怕。方才御座上的朱允炆,眉眼还是少年人的清俊,眼底却沉得像结了冰的寒潭,一句 “藩王若念及国法,便知进退”,轻飘飘落在金砖上,竟压得他连半句反驳都吐不出来。

他攥紧朝珠转身时,没瞧见殿内朱允炆指尖已叩响御案内侧的暗格。紫檀木暗门 “咔嗒” 轻响,露出张泛黄的图纸,边角 “天工苑” 三字被朱砂圈了三道,像三颗烧红的钉子。

“言语是软甲,能挡明刀,拦不住暗箭。” 朱允炆对着空荡的殿宇低语,指腹划过图纸上圆鼓鼓的轮廓,指尖的温度烫得纸面发皱,“真正的安稳,得攥在自己手里,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两刻钟后,他屏退贴身太监,只传了句 “暂歇偏殿”,便从侧门溜上辆青布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宫墙的朱红、琉璃的流光全被隔在外面,只剩车轮碾过青石板的 “轱辘” 声,混着巷口卖馄饨的梆子响,往格物书院的方向去。

马车行至格物书院深处,绕过栽满桂树的甬道 —— 夜露浸着桂香,沾得车帘都带了甜意 —— 一道丈高的青石墙突然横在眼前。墙头上缠满带刺的紫荆藤,像披了层锋利的绿甲,门口值守的卫兵穿玄色劲装,腰间令牌刻着 “工” 字,见了马车连盘问都省了,直接推开沉得压手的木门。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书院惯有的书声琅琅,只有偶尔漏出几声金属叩击,细得像怕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鸟。打磨光滑的青石板连缝隙里都没积灰,几间青砖瓦房围着中央空场,场子里立着个庞然大物,被灰色粗布罩着,圆鼓鼓的轮廓在夜风里轻轻晃,像蛰伏的巨兽正呼吸。

这便是朱允炆一手打造的 “国之利器”—— 天工苑。而布罩下的,正是苑内最核心的 “天眼”。

“殿下!” 个穿短褂的年轻人快步迎上来,袖口沾着漆渍,脸上的激动快溢出来,正是天工苑领头人墨衡。他攥着卷图纸,指尖颤得厉害,“您给的‘浮力算经’,我们算了三个月,改了七次气囊尺寸,今早卯时刚做完密封性测试 —— 您瞧!”

他伸手掀开粗布一角,三层蜀锦密密缝合,每针间距不超过半寸,锦面刷着暗褐色涂料,指尖触上去硬挺得像浸了蜡。“这涂料加了生漆和石墨,昨日用滚水浇了半个时辰,半点水都没渗!还有吊篮,用岭南轻藤编了双层,外面蒙硝制鹿皮,试过三百斤承重,稳得很!”

朱允炆走上前,指腹顺着缝合线摸过去,触感紧实得没有一丝松动。他蹲下身看吊篮:藤条缝隙里嵌着细铜丝,四角坠着拇指粗的麻绳,中央放着半人高的炉子,炉壁是中空铜管,底部还装着小巧的风门。

“加热炉试过了?” 他抬头问。

“试过了!” 墨衡点头如捣蒜,“用石炭烧了三个时辰,铜管导热快得很,气囊里的空气能一直保着温度,泄漏率不到一成,全在您说的‘安全线’里!” 他声音又高了些,眼里闪着光,“‘天眼一号’,随时能升空!”

朱允炆站起身,扫过周围几个研究员 —— 有人捧着图纸,有人捏着量尺,眼里全是盼着的光。他指了指吊篮里的炉子:“备用炉具备了吗?应急绳索呢?”

“都备了!” 墨衡忙从怀里掏布包,打开是压缩干粮和水囊,“吊篮角落藏了两个小炉子,绳索浸过桐油,能承重五百斤,就算滞空久了,也能撑着!”

朱允炆这才点头,眼底掠过一丝锐光:“通知观测组,明日丑时,钟山北坡秘密试验场,首次载人升空。”

“载、载人?” 墨衡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声音都变了调。身后的研究员也慌了,手里的图纸 “哗啦” 滑到地上。他往前迈了步,膝盖都在打颤:“殿下!这太险了!东西是按您的法子做的,可从没载过人啊!您是皇太孙,万金之躯,怎么能……”

“孤亲自去。” 朱允炆打断他,语气平淡,却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殿下!” 墨衡 “扑通” 跪倒在地,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了一片,“让属下去!我是领头的,该我去!您不能冒这个险!”

朱允炆弯腰扶他,指节按在他肩膀上,力道不轻:“正因是第一次,孤才要去。你们只懂‘怎么做’,孤得知道‘怎么改’—— 哪里晃得厉害,哪里视野不好,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改得妥帖。” 他声音放柔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心,孤心里有数,这东西没那么脆弱。”

墨衡还想劝,可看着朱允炆眼底的光 —— 那是他往日见惯的、定下主意就不回头的亮 —— 终究把话咽了回去。他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想起殿下为天工苑争来的银钱、送来的图纸,咬了咬牙:“属下这就去准备!”

没人知道,朱允炆转身时,指尖悄悄松了松 —— 前世史书里热气球的原理在脑子里转了圈,更重要的是,天工苑需要颗 “定心丸”:连皇太孙都敢坐的东西,他们才能更有底气往下做。

次日丑时,钟山北坡的山谷里静得能听见虫鸣。月光洒在地上,铺了层薄薄的银霜,山谷中央的空场上,“天眼一号” 的气囊已被鼓风机吹得鼓起来,像盏巨大的灰色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

加热炉早点燃了,橘红色的火焰从炉口探出来,舔着上方的铜管,把周围的空气烘得暖融融的,连草叶上的霜都化了些。

朱允炆换了身玄色劲装,袖口、裤脚都扎得紧紧的,腰间系着宽腰带,别着把鲨鱼皮短刀。他走到吊篮边时,墨衡正带着两个观测员检查绳索 —— 那两人是从皇太孙卫队里挑的,一个叫陈武,一个叫李青,都是胆大心细的主。陈武手里捧着块特制纸板,上面画着简易地图,边角钉着小罗盘;李青攥着长筒观测镜,镜筒上刻着细细的十字线。

“殿下,都检查好了。” 陈武躬身禀报,声音有点紧,却没半点退缩的意思。

朱允炆点点头,抬脚踏进吊篮。吊篮不算大,四个人站着刚好,脚下的藤条踩着软乎乎的,却稳得很。他扶着边缘看向谷口 —— 那里藏着十几个观测员,手里都举着火把,没人说话,只有火光在黑暗里跳,像星星落了地。

“控制火力,慢些升温。” 他下令。

墨衡立刻应了,伸手转动炉底的风门。火焰渐渐小了,变成温和的橘色,铜管上传来 “滋滋” 的轻响,气囊里的空气慢慢变热,原本有些软的轮廓,渐渐鼓得饱满起来。

吊篮开始轻微晃动,像坐在摇船上。陈武和李青紧紧抓着纸板,眼睛盯着地面;周围的观测员都屏住了呼吸,火把光里,能看见他们攥紧的拳头。

突然,吊篮轻轻一震 —— 然后,缓缓地、稳稳地脱离了地面!

“起来了!” 谷口有人低呼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一寸寸抬升,像夜雾里浮起的巨盏:先漫过膝头高的草,再掠过树梢的影,最后离了地面一丈远,稳稳悬在银霜满地的夜空里。风裹着山林的冷意扑过来,朱允炆的劲装下摆被吹得猎猎响,像一面小小的黑旗。

“殿下,高度快到五十丈了!” 陈武盯着手里的测高绳,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稳住火力,保持悬浮。” 朱允炆道。

吊篮渐渐停在半空中,像被定在夜色里。他扶着边缘极目远眺 —— 东方天际已泛出鱼肚白,金陵城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皇城的琉璃瓦反射着微光,像撒了满地碎星;北方是广袤的原野,蜿蜒的河道像条银色带子,路边的村庄还没亮灯,只有几缕炊烟在晨风中飘着,软得像棉絮。

“记录。” 朱允炆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透,“东南方向约十里,有车队移动,看扬起的尘土,规模该有百人,车轮印深,像是载了重物,标记下来,后续查探是商旅还是军卒。”

陈武立刻拿起炭笔,在纸板 “东南” 方位画了个小圈,旁边注上 “百人车队,重物”;李青举起观测镜,眯着眼仔细看:“殿下,好像有旗帜,颜色太暗看不清,但队形齐整,不像是散走的商旅。”

“记下来。” 朱允炆又指了指北方,“正北三十里外,滁河那条支流,有淤塞的痕迹,水面泛绿,像是积了沼泽,后续要派人疏通,不然雨季该淹了周边的田。”

李青赶紧调转观测镜,笔尖在纸板上划得沙沙响。朱允炆再看向西面 —— 山林里飘着缕淡烟,颜色偏黑,不像寻常柴火烟。“西面山林,不明烟雾,坐标记清楚,明日让人去看看,是猎户烧荒,还是别的什么。”

两个观测员忙得不可开交,早忘了害怕,眼里全是兴奋 —— 从五十丈高空往下看,地面的一切都变清晰了:藏在树林里的小路、躲在河岸边的渔船、田埂上走动的农人,连农人身后的牛犊都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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