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石碑回响与痛苦足迹（1/2）
在绝对黑暗与死寂的深海中前进，是一种对心智和生理的双重酷刑。
冰冷的海水透过破损的防护服缝隙渗入，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缓慢的失温。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每一次划水都让肺部火烧火燎。全身的伤口在盐分和低温刺激下，疼痛变得麻木而持续。右腿的结晶部分如同沉重的铅块，每一次试图借助它产生微弱推力，都会带来内部能量循环的紊乱和针刺般的剧痛。
最折磨人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沉寂叹息”感。它并非主动攻击，而是一种环境自带的、潜移默化的精神侵蚀，不断消磨着求生意志，勾起内心最深处的疲惫、孤独与绝望。林烬必须时刻对抗这种情绪，将注意力死死锁定在前方黑暗中那隐约的、庞大的城市阴影轮廓上，那是指引他前进的唯一路标。
沿着感知到的、微弱的古老能量脉络前行，他逐渐接近了那些散落的发光残骸。近距离观察，这些建筑的规模和工艺令人叹为观止。即使只是断裂的廊柱、坍塌的穹顶碎片，其高度也往往达到数十甚至上百米，表面雕刻的纹路精细繁复，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数学与美学规律。一些残骸的断口处，还能看到类似能量水晶或金属合金的结构，虽然早已失去光泽，但材质本身历经岁月和深海高压，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完整性。
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曾经辉煌到难以想象的文明。而它的沉没，显然并非自然灾变那么简单——许多建筑呈现出被巨大力量瞬间撕裂、熔毁或“蒸发”的痕迹，断口光滑或呈结晶态，与周围缓慢腐蚀的痕迹截然不同。
战争？还是某种内部的、灾难性的实验事故？古树提到的“法则交汇溢出带污染”是否与此有关？
林烬没有时间深究。他的首要目标是生存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在经过一片相对密集的残骸区时，他的右腿结晶忽然传来一阵比之前清晰得多的“共鸣”感，指引向一块半埋在海底沉积物中的、巨大的、表面相对平整的黑色石板。
石板约有十米见方，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其表面没有雕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电路板般的、微微凹陷的银色纹路。此刻，那些纹路正随着林烬右腿的靠近，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暗淡的银光。
这似乎是一块……信息存储或交互装置？虽然能量几乎耗尽，但结构可能还残存着一些活性。
林烬犹豫了一下，将手掌（隔着破损的手套）按在了石板中央一个类似掌印的凹陷处。同时，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连同右腿内古树本源力量的“秩序”共鸣，缓缓注入。
起初毫无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石板内部的银光纹路突然同时亮起！虽然光芒依旧黯淡，却稳定了许多！一股冰冷、庞杂、且极度混乱破碎的信息流，如同决堤般，猛地顺着接触点，冲入了林烬的意识！
“呃！”林烬闷哼一声，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冲垮。他立刻集中全部意志，试图梳理和理解这些碎片。
信息大多是残缺的图像、声音（直接的精神感应）、和无法理解的符号：
繁荣的城市：天空（当时还有天空）中飞行着流线型的交通工具，街道上行走着形态优雅、穿着简洁长袍的类人生物（亚特兰蒂斯人？），他们面容平静，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城市建筑高耸入云，能量网络如同光河在城市间流淌。
宏伟的工程：巨大的环形结构悬浮在海面上空（或深海？），中央是旋转的能量漩涡，似乎在汲取或转化着某种宇宙能量。无数亚特兰蒂斯人在周围忙碌，神情虔诚而专注。
灾难的起始：那个环形结构的能量漩涡突然变得不稳定，颜色从纯净的蔚蓝转向诡谲的紫红。警报声响彻城市，人们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惊恐。天空（或深海穹顶）出现了裂痕，露出后面沸腾的、色彩混乱的能量——那景象，竟与“沸海”和“法则交汇之渊”有些相似！
绝望的挣扎：城市启动了庞大的防御系统，能量护盾升起，但面对那从裂痕中涌出的、仿佛能污染和瓦解一切秩序的混乱能量，护盾如同纸张般被撕裂。建筑崩塌，生命消逝。一些亚特兰蒂斯人似乎试图启动某种“最终协议”，将城市整体“沉降”或“封印”，以隔绝污染。
最后的画面：整个城市被无边的黑暗（海水？）吞噬。在沉没前的最后一瞬，林烬“看”到一个模糊的、似乎是城市最高决策者的身影，站在某个控制台前，发出了无声的、充满无尽悲伤与决绝的呐喊。同时，控制台上，一个复杂的、由多重几何图形构成的“钥匙”状虚拟图标，一闪而逝，随即与整个控制台一起，被黑暗吞没。
信息流戛然而止。石板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化为真正的顽石。
林烬喘息着，收回手，额头渗出冷汗。虽然信息破碎，但他大致明白了：“叹息之城”的沉没，很可能源于一次试图利用或控制“法则交汇”力量的实验或工程发生了灾难性的事故，导致了类似“沸海”的污染泄露。城市为了自保，选择了主动沉入深海封印。而那个“钥匙”图标……很可能就是归墟教团和古树所说的，藏在这座城市里的“关键物品”！
那会是控制城市能源的钥匙？是封印的核心？还是记录着那个灾难性工程全部数据的存储器？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它！不能让它落入归墟手中！
同时，这次信息接触，也让他右腿内古树本源的力量更加活跃了一丝，似乎与这座城市残留的“秩序”痕迹产生了更深的联系。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石板所连接的、更深处的城市能量网络（虽然早已瘫痪）的微弱“脉动”方向。
这或许能成为他在这座迷宫般城市中导航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沿着感知到的“脉动”方向前进时，右腿结晶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带着冰冷恶意的“刺痛”感！与之前在紊流区感觉到的、那种被窥视的“痛苦”气息如出一辙，但这次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他猛地转头，看向侧后方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空旷的深海。但现在，借着远处残骸的微光，林烬隐约看到，海底的沉积物上，出现了一些……足迹。
不是海洋生物的痕迹，而是近似人形、却更加细长、前端有着尖锐凸起的足迹。足迹周围的沉积物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被某种腐蚀性物质或能量污染过。足迹延伸向远处另一片更大的建筑残骸群，消失在一道巨大的、仿佛被暴力撕开的建筑裂口之中。
剥皮者！或者说，类似剥皮者的归墟单位！它们已经先一步到达这里，并且似乎在搜索什么！
林烬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敌人不仅在这里，而且已经开始了行动。从足迹的方向看，它们似乎也在朝着城市能量网络“脉动”较强的区域前进——很可能，它们也在寻找那个“钥匙”！
必须加快速度！而且，必须更加隐蔽。
他立刻收敛自身一切不必要的能量波动，尤其是右腿的光辉，仅依靠最基本的体力划水，贴着海底和残骸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前进。同时，他将感知提升到极限，时刻警惕着周围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沿着石板共鸣指引的“脉动”方向，他逐渐深入了城市的废墟。周围的建筑残骸变得更加巨大、完整，街道（如果那能称为街道）的轮廓依稀可辨，只是如今被厚厚的沉积物和深海植物（一些发出幽蓝或惨白冷光的怪异菌类、藻类）所覆盖。一些地方还能看到倾倒的、风格奇特的雕像，或是半埋在泥沙中的、类似于公共信息终端的装置（早已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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