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断尾求生与深层潜航（1/2）

巢穴内的战斗，变成了血腥的拉锯战。

通道内遍布着剥皮者暗红色的残骸和牺牲船员的遗体，精华液与污血混合，在凝胶质的地面上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腥甜和神经毒素的刺鼻气味。幸存的队员们个个带伤，疲惫不堪，精神在持续的痛苦哀歌和激烈战斗的双重折磨下，濒临崩溃的边缘。磷光之民的“迷光”屏障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光芒已经黯淡到如同风中残烛，外围的痛苦丝线网络如同绞索，正在一点点收紧。

伊莱亚斯拄着断了一截的等离子切割刀，靠在一条被生物组织临时封堵的通道口喘息。他的肋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防护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多了好几道被剥离触须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紧急处理过，但毒素带来的麻痹和灼痛感仍在持续。他清点了一下身边还能战斗的人，算上他自己，只剩下七个，而且个个带伤，弹药和能量几乎耗尽。

哈洛克那边的情况稍好，但也只剩五人，据守在通往精华池区的最后一道生物障壁后。

伊莱娜透支过度，已经昏迷，被磷光之民保护在相对安全的内腔。解码者首席在指挥室坚持着，但通讯时断时续，很多传感器已经失效。

最核心的“长老腔”和“深度治疗腔”暂时无恙，但外围防线已经支离破碎。磷光之民为了维持屏障和进行内部防御，消耗巨大，族群的整体精神波动都透着一股衰败与悲壮的气息。

“伊莱亚斯队长……”一名半边脸被腐蚀、眼神却依然坚定的陆战队员嘶哑着开口，“我们……还能守多久？”

伊莱亚斯看着通道另一端隐约晃动的暗红阴影，听着屏障外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痛苦丝线收紧声，沉默了。

守多久？也许下一秒，也许下一个呼吸。

但他们不能退。身后是昏迷的指挥官、是族群最后的希望、是那些无法战斗的伤员。

就在这时，解码者首席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决绝：

“伊莱亚斯……哈洛克……听我说……屏障……崩溃只是时间问题。长老会……刚刚做出了决定……”

“什么决定？”

“断尾求生，深层潜航。”

解码者首席快速解释道：磷光之民的长老会判断，继续固守现有巢穴，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它们准备启动巢穴最深层的、也是最后的应急机制——将整个巢穴最核心的部分（包括长老腔、生命精华主池、部分关键生物组织库以及“远航者”号残骸的核心舱段）进行“整体剥离”，形成一个独立的、具有有限机动能力和隐蔽性的“潜航核心”，然后利用一次预存的、极其消耗能量的“空间褶皱跳跃”，脱离当前坐标，潜入沸海之渊更深、更混乱、连归墟也难以轻易追踪的“深层紊流区”。

这个过程，被称为“深层潜航”。是一次放弃大部分“肢体”（外围巢穴结构）和部分来不及转移的族人，以换取核心族群和盟友最后生机的、悲壮的自救。

“但是……跳跃需要时间准备能量，而且跳跃的动静会非常大，肯定会暴露‘潜航核心’的位置和意图。在准备和跳跃过程中，我们需要……有人留下断后。死守，为潜航核心争取最后的时间。”解码者首席的声音低沉下去。

留下断后……意味着几乎百分之百的牺牲。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远处剥皮者移动的细微摩擦声和屏障不堪重负的呻吟。

伊莱亚斯环视着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紧握武器的同伴。哈洛克那边的通讯频道也沉默着。

几秒钟后，伊莱亚斯深吸一口气，牵扯到伤口，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声音平稳地开口：“明白了。‘远航者’号陆战队，自愿承担断后任务。哈洛克，带还能动的人，护送伊莱娜和其他非战斗人员，准备转移至潜航核心。”

通讯频道里传来哈洛克粗重的呼吸声，然后是他沙哑但坚定的回应：“……收到。伊莱亚斯队长……保重。”

“你们也是。”伊莱亚斯顿了顿，“告诉林烬大人……我们尽力了。”

没有更多的告别。时间紧迫。

计划迅速传达并开始执行。

磷光之民的长老们开始全力抽取巢穴储备的生物能量，注入“潜航核心”的启动装置。外围的屏障被有意识地收缩、集中，将最后的力量用于保护核心区域。大量的普通磷光水母开始自发地向核心区聚集，一部分将融入潜航核心，另一部分……则准备留下，用它们最后的生命和精神力量，协助断后。

“远航者”号的幸存者们，凡是还能行动的轻伤员和非战斗人员，在哈洛克等人的组织下，开始沿着预设的安全通道，向核心区转移。他们脸上带着悲戚、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活下去的、最后的渴望。

伊莱亚斯则带着另外六名自愿留下的陆战队员（包括两名伤势很重、但坚持不愿拖累转移队伍的），开始重新布置防线。他们不再试图防守所有通道，而是选择了几条通往核心区的必经之路，利用残存的爆炸物、生物障壁，以及从残骸中找出的最后一些重武器，构筑起最后的死亡陷阱。

“把剩下的‘金绿孢子’全部布置在这里。”伊莱亚斯指着一处狭窄的拐角，“等它们冲过来的时候引爆。”

“这些酸液囊（从哀嚎之藤残骸中提取的），挂在头顶，用细线连接。”

“能量电池，过载，做成最简单的电击陷阱。”

他们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原始的、残酷的防御手段。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拖延时间，他们最终还是会淹没在剥皮者的潮水中。

但没有人退缩。

“为了舰长。”

“为了还活着的弟兄。”

“为了……不至于死得毫无价值。”

队员们相互检查装备，拍打肩膀，做着最后的准备。

与此同时，深度治疗腔内。

林烬的意识，在昏迷的深处，被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了悲壮、决绝、以及庞大能量汇聚的波动所惊醒。他“看”到了磷光之民长老们孤注一掷的意志，感受到了巢穴能量的急剧流动，也“听”到了伊莱亚斯等人那平静中带着死志的交谈。

不……

一股强烈的、不甘的意志从他灵魂深处爆发！

他还不能死！他的同伴不能这样毫无意义地牺牲！他还没有找到修复织网、对抗归墟的方法！还没有……见到灰影最后所说的那个“可能”！

但这具身体……这残破的、被异种力量充斥的身体……

就在这时，海渊古树的意念，带着一丝急促，再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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