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共鸣之痛与酸潮预警（1/2）
随后的几天（根据伊莱娜利用灵能模糊估算的时间流），林烬在剧痛、虚弱与强制性的精神训练中度过。
他的肉体恢复缓慢得令人绝望。磷光之民提供的“生物凝胶”具有出色的生命维持和轻微的组织修复功能，但对于他这种源于法则反噬的“木质化”和“神经结晶化”损伤，效果微乎其微。右腿的麻痹和刺痛成为了永恒的背景音，膝盖以下的部分彻底失去了自主运动能力，仅能感知到冰冷的重量和时不时的、如同电击般的神经剧痛。木质化区域持续带来僵硬和异物感，他甚至能“感觉”到某些纹理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根须”在试图向更深的组织生长，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痒。
他大部分时间不得不悬浮在特制的、支撑性更好的凝胶囊泡中，依靠磷光水母投喂的、由它们自身分泌物质和沸海特定微生物合成的营养流质维持生命。这种极端的依赖和无力感，对于习惯了掌控和战斗的林烬而言，是比肉体疼痛更深的折磨。
唯一的“活动”窗口，便是每日例行的“精神离体”与“共鸣场嫁接”训练。
每一次训练，都是一次对意志的酷刑。
与磷光之民的精神场进行局部链接，意味着持续不断地被动接收它们群体意识中流淌的、关于苦难与生存的记忆碎片。那些星云燃烧的末日景象、同伴在酸潮中溶解的凄厉哀嚎、与深渊怪物进行精神搏杀时的极致疲惫……如同永不停歇的悲伤河流，冲刷着他的意识屏障。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在共情的同时不被这集体的痛苦记忆吞噬或同化。
而借助共鸣场进行“精神移动”和“感知扩展”，则像是用一双借来的、且与自己神经连接不良的“义肢”去进行精密操作。控制滞涩，反馈延迟，精神力的消耗巨大，且每一次移动都会引发右腿灵魂“空洞”处与外来精神“填充物”的摩擦，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坚持着，甚至主动要求增加训练时长和强度。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当前唯一能获取“力量”和“情报”的途径。
通过这种嫁接的感知，他得以更深入地了解“沸海之渊”和“磷光之民”：
沸海生态：这片海域并非完全死寂。除了磷光之民，还存在一些适应了极端酸性和能量混乱环境的诡异生物——比如能够分泌酸性更烈粘液的“蚀壳蜗牛”，以精神波动为食的“虚影水蛭”，以及成群结队、如同活体酸液风暴的“蚀骨虫群”。这些生物彼此捕食，也威胁着磷光之民的巢穴。酸潮的周期性涌动与海底（如果那能称为海底）某些巨大能量节点的活动有关，“沸点”期则是多个节点同时爆发，引发全海域的超级风暴。
共鸣巢结构：磷光之民的栖息地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生物建筑群，由无数育囊、共鸣腔、能量疏导管、精神增幅节点等构成，深深嵌入一处相对稳定的海底岩层结构中。整个巢穴依靠汲取沸海深处某种相对温和的“地热能量流”和捕食特定微生物为生。它们的“迷光”屏障，本质上是所有个体精神共鸣产生的、能偏转能量攻击和干扰精神探测的复合力场，其强度与族群整体状态和精神凝聚力直接相关。
磷光之民的困境：这个族群的数量远不如它们鼎盛时期，长期在沸海挣扎消耗了它们大量的生命力。新生个体稀少，而外部的威胁（深渊怪物、酸潮、以及现在的归墟）持续不断。它们对归墟教团的仇恨源自灭族之痛，但也深深刻着对高阶归墟力量（如大司祭）的恐惧。它们救助林烬一行，既是出于对“织网伤痕”的同病相怜，也是隐隐将“种子”的力量视为一丝渺茫的、改变现状的变数。
同时，林烬也开始尝试用这种嫁接的精神感知，去接触和安抚“远航者”号的幸存者们。
他“看”到伊莱亚斯在沉睡中依然紧锁的眉头，感受到他潜意识里对未能保护舰船和同伴的自责与焦虑；他触及解码者首席混乱的梦境，里面充斥着破碎的数据流和深渊的恐怖回响；他也感知到其他船员们或迷茫、或恐惧、或顽强求生的各种精神状态。
他无法进行直接的精神对话（那需要更高的同步率和更强的个体精神力），但他可以尝试传递出简单的、稳定的、充满坚定意志的精神脉冲，如同一座灯塔，为那些在痛苦和混乱中漂浮的意识提供一丝微弱但确实的“方向感”和“安慰”。效果有限，但确实有一些重伤员的情绪波动因此变得平缓了一些，伊莱娜更是能清晰地接收到他的鼓励，并尝试用她自己的灵能协助稳定其他船员。
这种间接的“领导”和“维系”，让林烬在极度的无力感中，找回了一点点掌控。
然而，坏消息总是在人最不愿意听到的时候到来。
这一天，林烬正在进行一次较为深入的、试图将感知延伸到共鸣巢外部更远区域的精神训练时，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穿透了共鸣场的缓冲，直达他的意识核心！
几乎是同时，整个磷光之民的精神共鸣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无数个体同时传递出惊慌、恐惧与最高级别的警报！
“……酸潮异常涌动！能量读数飙升！‘沸点’特征提前出现！”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源迫近！特征匹配——‘苦痛编织者’的‘痛苦共鸣波’！”
“……‘吞食者’爪牙！数量众多！伴随酸潮峰值……发动协同进攻！”
“……全体进入最高防御状态！加固‘迷光’！准备迎战！”
群体意识的“合唱”变成了急促而尖锐的“呐喊”。
林烬的精神感知被迫迅速收缩回共鸣巢内部。即便隔着巢穴的生物屏障和迷光力场，他也能“感觉”到外界“沸海”的狂暴——暗紫色的“海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墨绿与猩红的能量湍流变得更加粗大和狂暴，酸性的“雨水”密度大增，砸在屏障上激起密集的涟漪。更可怕的是，在那片狂暴的背景中，一道道扭曲的、由纯粹痛苦与绝望情绪构成的暗红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正从远方的黑暗中蔓延而来，不断试探、抽打着磷光之民的迷光屏障！每一次接触，都让屏障微微颤抖，并传来令所有连接者都感到灵魂刺痛的负面情绪冲击！
苦痛编织者莫里斯！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归墟的部队，并且精准地选择了“沸点”这个天然屏障最薄弱的时刻发动攻击！
“……外来者们！准备应对冲击！” 磷光之民的精神广播响彻所有育囊，“……我们的屏障将承受巨大压力……可能无法完全保护所有区域……尤其是你们所在的、相对脆弱的残骸收容区……”
“……建议具备行动能力者……向巢穴核心区域转移……或……做好接敌准备！”
转移？往哪里转移？在沸点期的酸海中，离开共鸣巢的庇护，普通船员瞬间就会被腐蚀溶解，或被混乱能量撕碎。而核心区域……那里是磷光之民最重要的神经中枢和能量节点，必然也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未必更安全。
接敌准备？以幸存者们目前的状态，以及几乎完全丧失机动能力的“远航者”号残骸？
绝境，似乎再一次以更快的速度、更狰狞的面貌，降临了。
育囊内，尚未从治疗中完全苏醒的船员们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剧变和弥漫的紧张气氛，不安地骚动起来。伊莱娜强行挣脱了部分治疗凝胶，游到林烬的囊泡旁，脸色苍白，灵能视觉让她比其他人更清晰地“看”到了那正在迫近的、由痛苦丝线构成的恐怖浪潮。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烬躺在支撑凝胶中，右腿传来一阵阵因紧张和外界精神压迫而加剧的抽痛。他紧闭双眼，全力运转着星穹之眼和碎片力量，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痛苦共鸣波”带来的精神侵蚀。木质化的手臂微微颤抖。
怎么办？
固守待毙？依靠磷光之民的屏障，但屏障显然岌岌可危。
主动出击？以残躯和残兵，去对抗一位归墟大司祭和他指挥的、适应沸海环境的部队？
似乎都是死路。
但……
他的精神力扫过那些漂浮的、或惊恐、或决绝、或依旧沉睡的同伴。
他的意识连接着磷光之民那充满悲伤但依然在奋力抵抗的共鸣场。
他的体内，三枚碎片的力量，尽管滞涩，尽管与受损身躯冲突，但依然在顽强地搏动。
不能等死。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去抓住。
他猛地睁开异色双眸，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冷静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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