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沸腾之海与磷光初现（1/2）

林烬将自己化为法则的投枪，撞向那脆弱的平衡点。

那一瞬间，时间失去了意义。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都淹没在纯粹的能量风暴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崩解，木质化的纹理如同干旱大地的裂痕般蔓延、加深，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成齑粉。三枚碎片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激荡，与外界涌来的、充满恶意的寂灭法则激烈对冲，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他的灵魂深处引爆一颗恒星。

他“看”到，“混沌原点”的黑暗倾斜骤然加剧，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泥潭，溅起滔天的法则乱流。祭坛上那些痛苦的能量面孔齐齐发出无声的尖叫，苍白色的光带剧烈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拧紧。大祭司卡伦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背景中模糊了一瞬，那冰冷的精神威压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成功了？至少造成了干扰！

但代价是毁灭性的。林烬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他感到“远航者”号的存在在感知边缘急速远去、模糊，仿佛被抛入了狂暴的时空乱流。最后残存的知觉，是舰体解体的刺耳哀鸣，和船员们混杂着决绝与恐惧的最后精神波动……

然后，是漫长、黑暗、冰冷的虚无。

仿佛沉入了没有尽头的深海，只有碎片力量残留的微弱脉动，如同心脏最后的跳动，证明着他尚未彻底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个纪元——一丝微弱的光，刺破了黑暗。

不是视觉意义上的光，而是一种温暖的、带着奇妙韵律的精神波动，轻轻触及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缘。那波动柔和而坚韧，如同最细腻的丝绸，又像是深海中的水母，优雅地舒展、收拢，带着一种古老而悲伤的智慧。

“……破碎的……共鸣者……”

“……生命织网的……伤痕……”

“……痛苦如此深邃……却也如此……熟悉……”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漂浮的泡沫，轻柔地包裹着他残破的意识核心。这股精神力量没有侵略性，反而带着一种疗愈般的抚慰，试图稳定他即将溃散的存在。

林烬挣扎着，凝聚起最后一丝自我认知的微光。“谁……？”

“……我们是……‘磷光之民’……漂泊于‘沸腾之海’的……守望者遗族……”

“……你的坠落……搅动了‘渊’的伤口……也带来了……‘吞食者’的气息……”

“……暂且……安眠吧……”

更多的柔和精神力量涌来，如同温暖的洋流，将他的意识温柔地包裹、下沉，带入更深层次的、保护性的休眠。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林烬模糊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不再是法则交汇之渊那狂暴的抽象景象，而是一片……液态的、充斥着柔和磷光与诡异声响的浩瀚空间。

“沸腾之海”……

当林烬的意识再次艰难地浮出水面时，首先恢复的是触觉。

冰冷、滑腻、带着微弱电流般刺麻感的“液体”包裹着他。这不是水，其密度和质感更接近某种生物凝胶，微微流动，散发着淡淡的、类似臭氧与深海矿物混合的奇异气味。他感到自己正悬浮在其中，身体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伴随着从骨髓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和神经被侵蚀的尖锐麻痹感。

他缓缓睁开眼。

右眼的暗金色视野首先恢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迷离而梦幻的景象。

他身处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腔体”内部。腔壁泛着珍珠母贝般柔和变幻的光泽，隐约能看到外部缓缓流淌的、更深邃的暗蓝色“液体”，以及在其中悠然漂流的、无数散发着蓝绿色磷光的微小生物，如同倒悬的星空。腔体内部的空间充满了同样的、带着荧光的凝胶质液体，一些形态优雅、半透明、如同巨型水母与发光植物结合体的生物，正静静地悬浮在不远处。它们的主体如同倒置的铃铛或伞盖，边缘垂落着无数细长、散发着微光的触须，一些更细密的、如同神经纤维般的发光丝线从伞盖下延伸出来，没入周围的凝胶中，仿佛与整个腔体相连。

这些就是“磷光之民”？林烬立刻联想到了那些精神波动。

他试图移动头部，查看自身状况，脖颈传来生锈机械般的滞涩感和剧痛。他的视线向下移动。

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他的身体……比昏迷前恶化了太多。双臂至肩膀、胸膛、背部，木质化的区域不仅面积扩大，纹理变得更深、更似树皮，甚至在关节处出现了细小的、仿佛要萌芽的木质凸起。左眼的星穹之眼传来持续的灼痛和干涩感，视物有些模糊。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腿——自大腿中部以下，皮肤彻底失去了人形，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带有暗沉木质纹理、且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透明晶体的状态。那晶体仿佛是从内部生长出来的，与木质化组织交融在一起。他试图弯曲膝盖，右腿却只传来一阵剧烈抽搐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几乎无法动弹。神经被侵蚀了……而且很可能伴随着某种结晶化。

代价，在深渊的冲击和最后的疯狂中，跃升到了新的阶段。

“远航者”号……船员们……

焦虑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他的内脏。他强忍剧痛，凝聚起微弱的精神力，尝试向周围那些“磷光水母”发出探询的波动。

“……我的……同伴……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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