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集 分疆定责兴村野 释产归农拓岁华（1/2）
开篇七律·分田布策寄初心（化用《道德经》“和光同尘，方为玄德”之意）
紫塞风传政策新，分疆定责顺苍旻。
尘归陇亩凭人拓，光沐桑麻赖众臻。
不执公权融庶愿，方存玄德润农身。
荒坡野草皆生利，共赴耕途逐岁春。
岗木达乡的春寒还未褪尽，河谷两岸的野桃才刚缀上零星花苞，乡政府的土坯瓦房前已聚起了黑压压的人群。七个戴着蓝布帽、别着钢笔的工作组队员，背着帆布挎包，手里攥着泛黄的政策文件，正被各村的村干部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着分地分畜的细则——党中央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春风，终于吹透了这片川西北的深山，吹到了岗木达乡七个村的田埂与草场之上。
离翁背着他那杆磨得发亮的老烟袋，混在人群后排，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墙上张贴的《岗木达乡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方案》，嘴角抿成一道深纹。他身后，村里的老人们交头接耳，有人脸上堆着期待，有人眉头拧成疙瘩，还有人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不安。“离翁伯，你说这地真能分到自家名下？往后种啥、收啥，真就自己说了算了？”身旁的后生罗狗子凑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手里还提着一把刚磨好的锄头，显然是早早就盼着这一天。
离翁缓缓吸了一口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春日的微光里明灭，他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声音沙哑却笃定：“政策写得明明白白，不会错的。以前集体挣工分，干多干少一个样，磨洋工的多，出力的少；如今责任到户，自家的地自家管，种得好是自家的收成，种得差也没人替你兜底，反倒能逼得人动起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连绵的荒山荒坡，“你看那片荒坡，以前集体没人管，野草长得比人高；往后分到户，总能有人想着种点土豆、栽点果树，再不成放几只羊，也能多出点进项。”
正说着，乡政府的大院里传来了敲锣声，乡党委书记扎西登上临时搭起的土台，手里高举着政策文件，用藏汉双语高声宣讲：“各位乡亲，党中央的好政策到咱们岗木达乡了！从今天起，七个工作组分别进驻七个村，把集体的土地、牛羊、森林、草场，还有那些没人管的荒山荒坡，一一清点清楚，按人口、按劳力，公平合理地分到每家每户！往后，各家各户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乡政府只负责指导生产、解决困难，再也不搞‘大锅饭’了！”
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罗狗子激动得蹦了起来，手里的锄头都差点掉在地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念叨着“感谢党、感谢政策”；也有少数人依旧犹豫，比如村东头的王老实，他拉着离翁的胳膊，小声嘀咕：“离翁伯，我一辈子跟着集体干，从没自己当家作主过，这地分到手里，我怕种不好，到时候连口粮都不够……”
离翁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却有力：“老实，别怕。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啥都会。以前集体种地，你也是一把好手，翻地、播种、收割，哪样不比别人强？如今只是把地换成自家的，你多上心，勤快点，春天多施点肥，夏天多除几遍草，秋天的收成绝不会比别人差。真要是遇到难处，村里的老把式们都会帮你，我也会去给你搭把手。”
当天下午，七个工作组便分头出发，进驻了七个村。进驻离翁所在的查尔瓦村的，是由乡农技站站长李建国带队的三人工作组。李建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却一点也不娇气，刚到村里就直奔村头的晒谷场，召集村民们开会，宣布分地的具体流程。
“乡亲们，分地是大事，关乎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咱们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李建国站在晒谷场的石碾子上，声音洪亮，“第一步，咱们先成立村民代表小组，由村里的老党员、老农民和年轻后生组成，负责监督清点和分配全过程；第二步，清点全村的土地、牛羊、森林、草场和荒山荒坡，登记造册，做到一户不差、一项不漏；第三步，根据每家每户的人口数量、劳力多少，结合土地的肥沃程度、草场的载畜量，合理划分，张榜公示三天，有异议的咱们及时调整，没异议的就签订承包合同，合同一签，这些财产就归各家各户承包经营，三十年不变！”
村民们听得认真，纷纷点头称赞，罗狗子第一个举手：“李同志，我报名参加村民代表小组！我保证公平公正，绝不偏袒任何人！”紧接着，又有几位年轻后生和老农民举手报名，离翁也被大家一致推举为代表——一来是他在村里威望高，为人公道正派；二来是他种了一辈子地，熟悉村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场，哪块地肥沃、哪块地贫瘠，哪片草场适合放羊、哪片草场适合放牛，他都了如指掌。
接下来的几天，查尔瓦村变得热闹起来。工作组的队员们和村民代表们一起，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背着水壶、揣着干粮，穿梭在田间地头、山林草场之间。离翁作为核心代表，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把卷尺、一个笔记本，一边丈量土地，一边记录着：“这块地是上等田，面积三亩二分，靠近河边，浇水方便，适合种青稞和小麦；那块地是中等田，面积两亩八分，地势稍高，适合种土豆和豌豆；还有那边的荒坡，面积五亩多，土层薄，适合栽花椒树和放山羊……”
李建国跟在离翁身后，一边核对数据，一边请教：“离翁伯，您对村里的土地真是太熟悉了，这些荒坡以前没人管，您觉得分给农户后，他们能利用起来吗？”离翁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荒坡，笑着说：“怎么不能？咱们川西北的荒坡，看着不起眼，其实藏着宝贝。只要肯出力，把荒坡开垦出来，种上花椒、核桃，三五年就能挂果，到时候就能卖到山外去；就算不种地，放几只羊、几头牛，也能增加收入。以前集体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公家的，没人愿意费心；如今分到自家名下，不用别人催，大家自然会想办法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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