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纸人守夜(2/2)
下一站是扎彩铺。扎彩铺专营各种纸扎祭品,店主是一对老夫妇,手艺精湛,为人厚道。
见到众人到来,老夫妇很是惊讶。听明来意后,老赵头叹道:“难怪今早眼皮直跳,原来出了这等祸事。”
陈九阴检查了铺子,暂时没有发现邪气残留。但他还是不放心,赠予老夫妇几道护身符,嘱咐他们近日小心。
离开扎彩铺,陈九阴心事重重。重瞳教接连下手,却不知下一个目标是谁。敌暗我明,十分被动。
柳明轩忽然道:“先生,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处不对?”
“孙老五和钱老三都是镇上的老人,虽说做的是白事生意,但向来安分守己,为何突然与重瞳教扯上关系?”柳明轩分析道,“尤其是孙老五,他性格孤僻,极少与外人往来,怎会一夜之间为邪教制作棺材?”
陈九阴颔首:“你说得有理。其中必有隐情。”
二人重返棺材铺,进行更仔细的搜查。这一次,陈九阴在孙老五卧房的床下发现一个暗格,内有一个铁盒。
铁盒中是一些往来信件和账本。翻阅之下,惊人真相浮出水面:孙老五竟长期为某个神秘人物提供特殊服务——盗取新葬者的陪葬品!尤其是玉器、铜钱等物,这些都是布阵施法的常用材料。
在一封信中,对方要求孙老五近期特别注意“庚辰年七月初七生”的女性死者——正是柳依依的生辰!
“原来如此...”陈九阴恍然大悟,“孙老五不仅是棺材匠,还是重瞳教的外围眼线,负责物色合适尸体和陪葬品。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
柳明轩怒道:“这些恶徒!连死人都不放过!”
陈九阴继续翻阅,又发现一本隐秘的账册,记录着孙老五与某些人物的秘密交易。其中一页引起他的注意:“三月初七,付巡夜衙役张彪封口费五两,勿泄夜间运尸事。”
“张彪...”陈九阴记住这个名字,“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此时天色已晚,陈九阴让柳明轩先回李家,自己则前往衙门查找这个张彪。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衙役名册中并无张彪此人。问及王捕头,他才恍然道:“张彪原是巡夜衙役,但两月前已辞工回乡了。据说他老母病重,急需人照顾。”
陈九阴觉得事有蹊跷:“可知他乡在何处?”
王捕头想了想:“好像是城西二十里的张家庄。”
事不宜迟,陈九阴决定连夜前往张家庄。柳明轩得知后,执意同行。
二人借了两匹马,趁着月色赶往张家庄。到达时已是深夜,村中寂静无声,唯有几声犬吠。
询问村民后,他们找到张彪家。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张彪根本不曾回乡!他的老母已于半年前病故,家中早已空无一人。
“果然有问题。”陈九阴沉声道,“张彪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迫消失。”
返回镇上的路上,二人心情沉重。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经过一片树林时,陈九阴忽然勒马停下:“有动静!”
林中隐约传来哭泣声,似是个女子。二人下马悄悄靠近,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跪在一座新坟前哭泣。
走近一看,竟是孙老五的女儿孙小娥!她得知父亲死讯,连夜从邻镇赶回,却因官府封锁无法见父亲最后一面,只好来到母亲坟前哭诉。
陈九阴上前安慰,表明身份。孙小娥泣不成声:“爹爹虽性子古怪,但绝不是坏人!怎会遭此横祸...”
陈九阴心中一动:“孙姑娘,你可知令尊近来与什么陌生人来往?或者有什么异常举动?”
孙小娥抹泪道:“我嫁到邻镇已三年,平日很少回来。但半月前回门时,确觉爹爹有些反常。他格外紧张,总是东张西望,还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蹄,若是不慎犯禁忌,夜里纸人活过来’...”孙小娥回忆道,“当时只当是他老人家醉话,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陈九阴与柳明轩对视一眼,都想到棺材铺中那些诡异的纸人。
告别孙小娥后,二人立即返回棺材铺。此时官府的人已撤走,只留两个衙役看守。
陈九阴亮明身份,进入店内直接走向那些纸人残骸。仔细检查后,他果然发现了问题:这些纸人的眼睛都被点上了瞳仁!而且竹骨支架被特殊处理过,能够支撑一定程度的动作!
“孙老五的醉话其实是提醒!”陈九阴恍然,“纸人点睛,夜半活行——这是操纵纸人的邪术禁忌!他定是在为重瞳教制作这些纸人时,发现了它们的真正用途,才遭灭口!”
就在此时,店外忽然传来衙役的惊叫声!二人冲出门外,只见夜空中有数个白影飘过——正是那种点睛纸人!
纸人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在空中灵活飞舞,向镇东方向飘去。
“跟上它们!”陈九阴喝道,“它们可能要去找下一个目标!”
二人追寻纸人,来到镇东一处宅院外。纸人在宅院上空盘旋数圈,忽然俯冲而下,消失在院墙内。
陈九阴脸色一变:“这是...镇长家!”
他们叩响门环,许久才有仆人开门。听说纸人之事,仆人大惊失色,忙引二人入内。
镇长赵守诚已被惊醒,披衣而出。得知情况后,他却不以为然:“纸人杀人?荒谬!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岂怕这些宵小之辈!”
陈九阴急道:“赵镇长,此事非同小可,绝非寻常装神弄鬼!请让贫道检查宅院,布下防护!”
赵守诚却摆手拒绝:“不必了!本官有衙役守护,安全无虞。二位请回吧!”竟下令送客。
无奈之下,陈九阴只得暗中在镇长宅院外围布下简易警示阵法,与柳明轩在对面茶楼守夜观察。
子时过半,茶楼伙计早已瞌睡连连。陈九阴忽然感到阵法被触动!
“来了!”他推醒柳明轩,二人紧盯镇长宅院。
只见数个白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正是那些纸人!它们手持纸刀纸剑,眼中闪着幽光,直扑主卧房!
“不好!”陈九阴立即冲出茶楼,柳明轩紧随其后。
二人翻墙入院,正好看见纸人破窗而入!屋内传来赵守诚的惊叫声和打斗声。
陈九阴一脚踹开房门,只见赵守诚狼狈地躲闪着纸人的攻击,手臂已被划伤数处。幸得他年轻时练过武,勉强还能周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陈九阴掷出符纸,击中一个纸人。纸人顿时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柳明轩也挥剑砍向另一个纸人,但桃木剑对纸人效果有限,只划破些许纸皮。
纸人似乎有智慧,分出两个缠住陈九阴,其余继续攻击赵守诚。
赵守诚渐渐不支,被逼到墙角。一个纸人举起纸刀,直刺其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九阴逼退缠斗的纸人,飞身扑救,将赵守诚推开,自己却被纸刀划伤手臂。
纸刀看似纸质,却锋利异常,伤口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伤口迅速发黑,显然淬有剧毒!
“先生!”柳明轩惊叫,奋不顾身地冲来护住陈九阴。
陈九阴忍痛念咒:“敕令,火神降临,焚邪灭秽,急急如律令!”
一道火焰凭空而生,席卷剩余纸人。纸人在火中扭曲燃烧,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化为灰烬。
危机解除,赵守诚惊魂未定,连声道谢:“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赵某有眼无珠,险些酿成大祸!”
陈九阴却已毒性发作,面色发黑,踉跄欲倒。柳明轩急忙扶住他:“先生!您怎么样?”
赵守诚慌忙唤来郎中,为陈九阴诊治。郎中查看伤口后,面色凝重:“此毒古怪,非寻常药物可解。若非道长功力深厚,恐怕早已毒发身亡!”
柳明轩急切道:“可有解毒之法?”
郎中摇头:“老夫才疏学浅,无力解此奇毒。或许...或许城南的薛神医有办法,但他性情古怪,未必肯出手相救。”
事不宜迟,柳明轩立即背起陈九阴,赶往城南薛神医住处。赵守诚则派衙役随行保护。
薛神医居所简陋,却种满各种药草。听闻来意后,他仔细检查陈九阴的伤势,皱起眉头:“这是‘尸魄毒’,取僵尸牙粉混合七种毒草炼制而成,极难化解。”
柳明轩跪地恳求:“求神医救救先生!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薛神医叹道:“也罢,医者父母心。但我需要几味特殊药材:百年雷击木、雄鸡冠血、还有...初生婴孩的脐带血。”
前两者还好办,但脐带血却让众人为难。这深更半夜,去哪里找刚生产的产妇?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捕快老周的妻子昨夜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就住在两条街外!”
众人立即赶往周家。说明来意后,周捕快虽觉诧异,还是爽快地提供了脐带血。
取得所有药材后,薛神医连夜配制解药。喂陈九阴服下后,他面色逐渐好转,黑色渐退。
“幸好及时。”薛神医抹了把汗,“再晚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柳明轩连连道谢,支付了丰厚诊金。
次日清晨,陈九阴终于苏醒。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赵守诚前来探望,面带愧色:“多谢道长舍身相救。赵某已下令全城戒严,搜捕邪教踪迹。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陈九阴沉吟道:“当务之急是查明重瞳教下一步计划。他们接连出手,定是在为某个大行动做准备。”
柳明轩忽然道:“先生,您说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法会?”
镇上年年举办中元节法会,超度亡魂,祈祷平安。届时全镇百姓都会参加,盛况空前。
陈九阴面色一变:“极有可能!法会人群聚集,阴气又重,正是他们作乱的绝佳时机!”
距离七月十五只剩三天时间。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刻,镇外荒山上,那个双瞳人正通过水晶球观察着镇上的一切。他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