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跨海隧道的最终对决(1/2)
齐砚舟踩下油门的瞬间,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法院阴冷的地下停车场,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短暂的尖啸。后视镜里,那辆幽灵般的黑色商务车已经消失无踪,但他清楚,对方绝不会就此放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尾随,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他没有试图在城市复杂的路网中甩掉看不见的尾巴,而是直接将车停在了跨海隧道主入口前约三百米处的一片荒芜绿化带旁。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又远离主要监控。
他拉起手刹,熄火,拔出钥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推开车门,清晨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敞开的领口猎猎作响,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挂在锁骨位置的听诊器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随即迈开大步,朝着前方隧道入口处临时设立的黄色检修围挡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振动,自动播放着交通广播的紧急通知:“……紧急插播,连接主城区与东港新区的江海隧道,因监测到疑似燃气泄漏风险,为保障安全,现采取临时封闭措施进行紧急排险作业,预计恢复通行时间待定,请过往车辆提前绕行……”
他冷笑一声,手指一划,直接关掉了广播。燃气泄漏?这种官方说辞漏洞百出。如果真是燃气问题,首要措施是通风、疏散、检测浓度,而不是让整条双向六车道的海底隧道彻底断电封闭。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记得内部工程日志——隧道的全面检修计划,原本定在下个月,且从未安排在凌晨五点这种诡异的时间段。结合法院门口那个“环卫工”左手小指上那道标志性的烧伤旧疤——与刘振虎案卷宗里记录的那个擅长爆破、因一次意外失手留下永久伤痕的核心成员特征完全吻合——答案呼之欲出。那不是普通的环卫工人,那是对方布下的、监视他动向的眼睛,一个“哨子”。
他避开正门处闪烁的警灯和几个穿着荧光背心、心不在焉的工作人员,绕到隧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通风井检修口。厚重的铸铁井盖虚掩着,闷味道。他找到嵌在井壁上的检修铁梯,试探着踩上去。铁梯显然年久失修,有些锈蚀松动,每一级踩踏上去,都会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吱嘎”声,在狭小寂静的井道里被放大。
他放轻脚步,调整呼吸,尽量将身体重心贴近梯子,同时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下方的动静。空气随着深度增加而变得越来越浑浊、闷热,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吸入黏稠的液体,肺部感到轻微的压迫感。
下行到大约一半深度时——
“砰!!!”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猛然炸开!剧烈的震动顺着井壁的金属结构和混凝土传导上来,整个检修井道如同被巨锤击中般猛烈摇晃!齐砚舟瞬间双手死死扣住两侧冰冷的梯杆,身体紧贴井壁,才勉强没有被甩脱。头顶和脚下,几盏暗红色的应急灯应声亮起,将狭窄的空间染上一层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芒,在他脸上和周围的铁锈上跳跃。
爆炸点不在主行车通道。根据震感和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是东侧辅助连接段,那里埋设着隧道排水系统的核心主控管线和部分早期修建时的备用结构支撑点。对方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制造混乱或阻断交通。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不,更准确地说,是从井道更深的下方,传来了清晰的、持续不断的“哗哗”水流声!那不是雨声,也不是正常的排水声,而是带着某种压迫感的、奔涌而来的声音!他低头看去,脚下检修平台的边缘,不知何时已经漫上了一层浑浊的、泛着泡沫的咸水,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井壁向上蔓延!
海水倒灌!他们炸开了隧道外部或底部的防水薄弱点,或者破坏了关键的止水阀门系统!
齐砚舟心头一沉,不再迟疑,加快速度向下攀爬。双脚终于踏到井底积水的地面时,水位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他立刻掏出手机,试图联系周正海,屏幕上信号满格,但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拨通,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通讯被精准干扰了,范围很可能覆盖了整个隧道区域。
他收起手机,沿着狭窄、积水的检修通道侧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前方不远处的T字路口,通往主隧道的方向已经被坍塌下来的大块水泥碎块和扭曲的钢筋彻底堵死,破碎的玻璃、断裂的电线、各种杂物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就在这片混乱的废墟边缘,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
齐砚舟循声快步走去,绕过一堆碎石,看见岑晚秋正蹲在一个受伤的工人旁边。那工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沾满油污的维修服,脸色惨白,额头有血迹,双手紧紧捂着右大腿,深蓝色的工装裤从大腿中部往下已经完全被暗红色的血液和浑浊的积水浸透。岑晚秋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折叠起来垫在工人的头颈下,正用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相对干净的布条,试图捆扎他腿部的伤口进行止血。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齐砚舟,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稳。
“你怎么会在这里?”齐砚舟蹲下身,快速检查工人的伤势,同时低声问道。
“花店的订单系统显示,今天上午有一批预定的红玫瑰,要求送到隧道中部服务区的便利店。”岑晚秋手上动作不停,语速很快,“送货司机是临时雇的,我不放心,打电话想确认,结果司机说已经到了隧道口,被放行了。我觉得不对劲——正常封闭检修怎么会让送花的车进去?就开车过来想拦下他。刚到入口附近,爆炸就发生了,我的车被气浪掀到路边。我爬出来,看到这辆货车翻在前面,”她指了指旁边一辆侧翻的、印着某花卉市场logo的小型厢式货车,“司机被甩出驾驶室,掉进那边的排水沟,我下去找没找到,只看到血迹。然后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就发现了他。”她目光转向受伤的工人。
齐砚舟点了点头,没有时间追问细节。他小心地将工人受伤的腿放平,从自己白大褂内袋(奇迹般地还保持着相对干燥)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止血带和纱布,替换掉岑晚秋用的布条,进行更专业的加压包扎。
“你扶他靠墙,尽量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减少出血。”齐砚舟对岑晚秋说,然后站起身,环顾四周。爆炸造成的结构损伤正在加剧,头顶不断有细小的混凝土碎屑和灰尘落下,积水上涨的速度似乎也在加快。
他扶着岑晚秋,让她挨着受伤的工人,在相对坚固的墙角坐下。自己则后退几步,背对着他们,缓缓闭上了眼睛。
预演,启动。
尽管大脑深处传来撕裂般的抗议和嗡鸣,但他不得不再次压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三秒。
画面如快进的灾难纪录片般闪现:爆炸冲击波最初的扩散形态,混凝土墙体内部裂缝如同蛛网般延伸的路径,几根关键承重柱在震动中产生的细微角度偏移,天花板装饰性瓷砖大范围脱落的区域和先后顺序……所有信息碎片在瞬间整合。
他猛地睁开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虚汗,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他用力眨了眨眼,用手背狠狠擦去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然后快步走到不远处一段看似完好无损的隧道内壁前。
他伸出双手,掌心平贴在被应急灯红光映照得有些诡异的瓷砖墙面上,缓慢移动,仔细感受。指尖传来细微的温度差异——某一块约半米见方的区域,瓷砖表面温度明显比周围要高出几度,而且触感有些空洞。
他弯腰,从脚边积水里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混凝土碎块,用边缘依次轻轻敲击那块异常区域周围的几块瓷砖。
“叩、叩……咚!”
敲到第三下时,声音陡然变得沉闷、空洞,迥异于实心墙体应有的坚实回响。
“这里有夹层,或者暗门。”他低声道。
没有合适的工具,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微型手术刀。锋利的刀尖精准地插入那块“空音”瓷砖边缘的缝隙,手腕发力,小心地上下撬动。金属与陶瓷刮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积水的隧道里被放大,传出去很远。
瓷砖先是松动,然后“啪”一声脱落,掉进块刷着灰漆的金属板。他继续用刀尖在金属板边缘摸索,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弹簧锁扣。他用刀身卡住锁舌,用力向侧面一扳——
“咔哒。”
一声轻响,金属板向内弹开了一道约二十厘米宽的缝隙,一股带着机油味和些许暖意的空气从里面涌出。
两人先将受伤的工人小心地挪到暗门附近相对干燥、稳固的地方,确保他暂时安全。然后齐砚舟率先侧身钻了进去,岑晚秋紧随其后。
里面是一条狭窄、低矮的维修专用通道,宽度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高度需要微微低头。地面同样有积水,而且越往深处走,水位越高,已经漫过了小腿肚。头顶密布着各种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桥架,有些地方还在“滋滋”地漏着电,偶尔迸出细小的蓝色火花,照亮一小片湿漉漉的墙壁。
齐砚舟走在前面,湿透的白大褂下摆完全浸在浑浊的水里,沉重地拖拽着他的步伐。他撕下一小片相对干燥的衣角,团成一团,塞进暗门门缝里,观察水流方向。布团很快被水流带动,缓缓向内漂移。
“水是往里面流的,”他回头对岑晚秋说,声音压得很低,“说明这条通道连接的内层排水系统,至少有一部分泵组还在工作,试图将倒灌的海水排出去。但显然,入水量远大于排水能力。”
他摘下听诊器,将冰凉的胸件贴在旁边一根粗大的主排水管壁上,屏息凝神。管道内部传来持续的水流轰鸣声,但在规律的轰鸣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周期性的变化——每间隔大约三十秒,水压会出现一次短暂而明显的回落,持续时间大约三到五秒。
“跟着我,注意节奏。”他收起听诊器,低声叮嘱。然后,他在心中默数,抓住下一次水压回落的间隙,迅速迈步向前移动。岑晚秋紧跟其后,两人如同穿行在湍急河流中的鱼,利用着水流的短暂喘息前进。
通道开始出现向下的陡坡,坡度不小,脚下湿滑的金属格栅更加难以着力。齐砚舟一个不慎,脚下猛地打滑,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倒!
一只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从后面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岑晚秋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向后拉拽,自己也被带得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湿冷的管道上,闷哼一声。
齐砚舟借力稳住身形,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在昏暗闪烁的光线下,眼神交会了一瞬。
“别死在这儿,”岑晚秋喘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却带着一丝近乎倔强的调侃,“花店早上熬的粥,你一口都还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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