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刀狱、味堕与心灶（2/2）

雷军率先夹起一块，豆腐入口的瞬间，他眼睛猛地一亮：“是长江的味道！”即使在噬味菌的干扰下，那股清冽的鲜甜仍穿透麻木的味蕾，“有江水的甘润，有阳光晒过的豆香，还有……酵母发酵的微甜！”最普通的虎皮豆腐，此刻竟像道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唤醒了最原始的味觉感知。

阎青的脸色沉了沉，骨刀在汤锅里重重一搅，紫色的浓汤突然沸腾起来，溅起的液滴落在灶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看来得让你们尝尝更厉害的。”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纸包，撒进锅里，浓汤瞬间变成墨色，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这次连醒神泡菜的酸辣味都被压下去几分。

第三重试炼，也是终极考验，在巨舰的核心舱室。

这里空荡荡的，四壁镶嵌着巨大的琉璃窗，窗外是奔腾的黑色江水。中央摆着张巨大的石桌，桌面光滑如镜，铺着块暗紫色的桌布，上面摆放着七道菜肴——正是阎青引以为傲的“凋零全宴”。

每道菜都呈现出诡异的完美：清蒸鲥鱼的鳞片闪闪发光，仿佛刚从江里捞出，连鱼鳃都保持着微微开合的姿态；红烧肉的油光凝固在表面，肥瘦相间的纹理清晰得像幅画，连热气都被冻住，凑近了也感觉不到温度；最可怕的是那道醉蟹，蟹钳还保持着举起的姿势，仿佛随时会夹向食客，可眼睛却浑浊如死水，没有丝毫神采。

“这就是我的料理。”阎青站在石桌旁，骨刀指向那些菜，声音里带着病态的狂热，“用凋零刀法提取食材濒死瞬间的鲜味，再用黑暗厨具冻结，让这份‘巅峰’永远保持下去。你看这鲥鱼，永远不会腥臭；这红烧肉，永远不会变凉；这醉蟹，永远不会掉腿……”

他突然看向李浩，眼神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现在，尝尝它们，然后告诉我——你们所谓的‘鲜活’，真的比得过永恒的完美吗？”

李浩看着那些菜，突然想起阿婆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说的话：“好食材是有呼吸的，你切它的时候，能感觉到它在轻轻颤；你煮它的时候，能闻到它慢慢舒展的香。”而桌上的这些，只有死寂——像蜡像馆里的假菜，徒有其形，没有灵魂。

他下意识地拿起永灵刀仿制品，刀鞘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烫伤手心——真品就在石桌底下！那股温热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像有颗心脏在底下跳动。

“我们不会吃这些的。”李浩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在空旷的舱室里回荡，“料理的意义不是留住巅峰，而是尊重每个阶段的味道。就像长江的鱼，春天的鲜嫩，秋天的肥美，甚至死后沉入江底，滋养水草的从容，都是它生命的一部分。你把它们变成傀儡，抽干它们的时间，其实是在亵渎料理本身。”

“冥顽不灵！”阎青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骨刀猛地顿在石桌上，“既然你们不肯尝，那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我下一道菜的‘调料’吧！”他举起骨刀，石桌突然裂开，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带着甜腻的腐香，将整个舱室笼罩——这是黯香领域的终极形态，能让人产生幻觉，将内心深处的恐惧转化为味觉上的痛苦。

李浩的伙伴们纷纷中招：雷军的眼前浮现出被黑暗料理界烧毁的餐馆，火光中妻子抱着孩子哭喊的模样让他痛苦嘶吼，手里的迦楼罗刀都差点掉在地上；解长贵的机械臂开始失控，显示屏上的代码乱成一团，金属关节“咔咔”作响，仿佛随时会解体；刘晓燕被冻在原地，眼前闪过被囚禁的傀儡鱼，脸上满是绝望，魔圣铜器从手中滑落。

只有李浩，在雾气中仍能保持清醒——因为腰间的永灵刀仿制品突然“啪”地裂开，紫檀木鞘碎成几片，露出里面的真品刀身！

雪白的刀身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像龙吟破晓。黑色雾气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开始消融，露出琉璃窗外的长江，月光正透过水雾洒进来，在刀身上流淌。李浩握住刀柄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长江的鱼群逆流而上，鳞片在阳光下闪烁；渔民弯腰起网时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沾着水珠；砧板上跳动的鱼肉，肌理间还带着江水的湿润……那是永灵刀储存的千年记忆，是对食材生命的尊重，是对自然循环的敬畏。

“这不可能……”阎青踉跄着后退一步，骨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永灵刀怎么会认你为主？你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因为我懂它。”李浩举起永灵刀，刀身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流动，像镀了层月华，“它不是保鲜的工具，不是留住时光的囚笼，而是守护生命循环的见证。它保鲜的不是食材的形态，而是食材的尊严。”

他挥刀斩向石桌，刀刃没有碰到桌面，却激起一道无形的气浪。气浪掠过之处，桌上的凋零全宴瞬间化为齑粉，黑色的粉末被风吹散，露出石桌表面刻着的古老符文——那是刘昴星当年封印黑暗时留下的印记。更神奇的是，那些被囚禁在铁笼里的傀儡鱼，在气浪的冲击下，鳞片上的银光渐渐褪去，恢复了自然的银白色，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尾鳍摆动的幅度也变得灵动起来。

“不——！我的完美料理！”阎青发出疯狂的嘶吼，骨刀裹挟着黑色雾气，像条毒蛇般劈向李浩的面门，“我要让你和这些废物一起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