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海初遇·驼骨刀声（2/2）

李浩看着案上的牛肉，灰扑扑的一块，硬得能硌掉牙。他试着用手指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响，像在敲块木板。“这怎么下刀？”他忍不住问。

雷军没回答，只是闭上了眼。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牛肉表面，指尖的茧子擦过干燥的肉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动作很慢，像在触摸壁画的肌理，从飞天的发髻到裙摆的褶皱，每一处停顿都与壁画上的线条重合。

李浩突然注意到，雷军背后的皮肤透过汗湿的粗布衣衫绷了起来。那衣衫本就洗得发白，被汗水浸透后更是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七个凸起的印记，排列得像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是他从不说的秘密，李浩问过一次，只换来他更沉的沉默。

就在这时，雷军的手指停在了牛肉中央，像按到了某个开关。

刀动了。

迦楼罗刀在他手中突然活了过来。没有预兆，没有风声，只有一道连续的银光在牛肉上流动，快得让李浩的眼睛都跟不上。他凑得再近，也只能看见刀影，像条银蛇在肉面上游走，偶尔有极细的肉末被带起，悬浮在光柱里，像被切开的星尘。

“纳米级刀纹。”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迦楼罗刀刀身分布3872道螺旋纹路，可随受力角度自动调整刃口密度，当前断裂角度稳定在2.7度。】

李浩这才看清，刀刃上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肉眼难辨的纹路，像缩小了百倍的鹰羽，每一道都在随刀工轻轻颤动。这根本不是切割，而是在“梳理”——顺着肌肉纤维的走向，把多余的肌理剔除，留下的恰好是飞天该有的弧度。

三小时后，飞天的轮廓渐渐浮现。雷军的额头上渗着汗珠，滴落在牛肉旁的石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他的呼吸很稳，每一次吸气都刚好配合手腕的转动，仿佛刀和人成了一体。

就在最后一刀即将落下时，雷军突然停了。刀尖悬在牛肉上方，距离肉面只有0.5毫米，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没有。“他们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融进石窟的阴影里。

石窟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空旷的洞窟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像踩在人的心脏上。为首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戴着黑色皮质护腕的手腕。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很亮，却没有温度，扫视着洞窟里的壁画，最后落在雷军身上。

“雷先生，别来无恙。”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手电光，“我们找了你三年。”

李浩的系统面板瞬间弹出警告：【冥王星西域分部负责人：苏媚。擅长基因编辑与神经毒素，危险等级：A+。】

苏媚笑了笑，手指在白大褂上轻轻敲击：“把迦楼罗刀交出来，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师父的下落吗？他的遗体……哦不，应该说‘细胞’，还在我们的培养皿里活着呢。每天换三次营养液，状态好得很。”

雷军的刀猛地一颤。

李浩清晰地看见，那把稳如磐石的刀突然抖了一下，刀尖在牛肉上划出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刚好破坏了飞天飘带的弧度。他背后的七星印记突然凸起，透过汗湿的衣衫，像七颗要破皮而出的石子——系统曾提示过“幼年创伤”，原来他师父的死，真的与冥王星有关。

“刀刻歪了。”雷军的声音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他没有抬头，视线死死盯着牛肉上的裂痕，“但《飞天》的飘带，本就该有风的弧度。”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翻转，刀身在空中划出个极小的圆弧，最后一刀落下时，角度比之前偏了1.5度，恰好顺着牛肉的天然肌理延伸。那道被划破的裂痕，竟变成了飘带末端的一道褶皱，像是被风吹得微微翻转，比原本的设计更添了几分灵动。

苏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时，李浩突然想起雷军白天说的“胭脂草能看清星辰”，下意识地调整了手电筒的角度。光束斜斜地打在壁画上，光影折射中，北壁《观无量寿经变》里飞天的裙摆处，原本模糊的线条突然清晰起来，显露出一行极小的朱砂字：“七星聚，迦楼罗醒。”

雷军猛地抬头，看向李浩手中的手电筒，又低头看向自己背后的印记，瞳孔骤然收缩。

石窟外的风突然变大，从甬道里灌进来，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李浩看着牛肉上栩栩如生的飞天，突然明白，这第二重试炼，考的从来不是刀工，而是在崩塌的瞬间，能否让刀与心重新契合。

就像那些壁画里的飞天，哪怕历经千年风沙，依旧能在斑驳中，飘出最自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