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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宿命对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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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宿命对决

蜀岗的晚风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冽,却也混入了地宫破洞中逸出的幽冥寒气,吹在脸上有种诡异的阴冷。江辰以剑拄地,单膝跪在昏迷的苏墨身前,黑剑斜指前方,剑身上凝结的血色冰晶在夕阳下折射出凄艳的光。他的左肩伤口深可见骨,右肋也有三道血痕,每一处都在渗血,但他握剑的手依旧稳,眼神依旧冷。

玉罗刹半躺在三丈外的一棵断松旁,长鞭握在手中,鞭梢无意识地轻点地面。她脸色比苏墨好不了多少,胸口急促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伤,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她那双总是带着三分妖娆七分戏谑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从地宫破洞中跃出的那个人——司徒玄。

司徒玄的模样比之前狼狈了许多。月白长衫的袖口和下摆被撕裂,露出内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玄冥镜碎片爆发时的气劲所伤。披散的白发在风中凌乱飞舞,额角有一道血痕蜿蜒而下,让他那张原本清癯儒雅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狰狞。但他的气息依旧沉凝,那双眼睛里的冰冷与怨毒,比九幽寒泉更刺骨。

“好一个玄冥镜碎片……”司徒玄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怒火,“苏墨那小子,竟能以血为引,激发出它三成威力,暂时封印九幽之门。可惜,他也因此耗尽精血,离死不远了。”

他缓缓走向苏墨,目光落在苏墨手中紧握的那块玄冥镜碎片上。碎片嵌在苏墨掌心,与血肉几乎融为一体,青金色的光芒已经黯淡,却依旧散发出淡淡的玄奥气息。

“不过,这样也好。”司徒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碎片在他手中,省得我再去地宫搜寻。只要杀了他,碎片自然归我。到时候,以我之力重新激发,未必不能再次开启九幽之门。”

他距离苏墨只剩十步。

江辰的剑微微抬起一寸。这个动作牵动伤口,他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但剑尖依旧稳稳指向司徒玄的咽喉。

“让开。”司徒玄淡淡道,“你已油尽灯枯,挡不住我一招。”

江辰不答,只是缓缓站直身体。每站起一寸,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但眼神中的决绝却更加坚定。黑剑上的血色冰晶开始融化,化作缕缕血雾缠绕剑身——这是“焚魂燃血”秘法催动到极致的征兆。他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换取最后一击的力量。

玉罗刹咬牙想要站起,却牵动内伤,又喷出一口血,终究没能成功。她只能死死盯着司徒玄,长鞭在手中绷紧,准备在江辰出手的瞬间,拼死为苏墨争取一线生机。

九步,八步,七步……

司徒玄的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在某种奇异的韵律上,仿佛与天地共鸣。他的右掌缓缓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真气,真气中隐约有九个小型的凶兽虚影在咆哮、撕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九幽戮魂掌,中者魂魄被九凶兽分食,永世不得超生。”司徒玄的声音如同九幽传来的鬼语,“江辰,你能死在此掌下,也算不枉此生。”

六步,五步,四步……

江辰的黑剑已经完全被血雾笼罩,剑身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他的眼睛开始充血,瞳孔深处倒映出司徒玄越来越近的身影。这一剑,将是他的最后一剑,毕生修为、全部气血、所有意志的凝聚。不求生,不求胜,只求同归于尽。

三步,两步……

就在江辰即将出剑,玉罗刹即将甩鞭的瞬间,远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

那啸声初时还在数里之外,转瞬已至百丈之内,快得匪夷所思。啸声中蕴含着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岳的气势,所过之处,山林震动,鸟兽惊飞。更诡异的是,啸声所过之处,那些从地宫破洞中逸出的幽冥寒气,竟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司徒玄脸色剧变,猛地转身望向啸声来处。

只见一道青金色流光从山道尽头疾射而来,前一瞬还在百丈外,下一瞬已至三十丈内,再一瞬,已落在众人身前十丈处的一棵古松之巅。

来人一袭月白长袍,长发以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尤其那双青金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他赤足站在松枝上,松枝轻轻晃动,他的身形也随之起伏,仿佛与松枝、与山风、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正是玄罹。

他赶到的时间,比苏墨意识消失前看到的还要快。当玄冥镜碎片被苏墨以血激发、击穿地宫穹顶的刹那,远在龙岗山的玄罹便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玄冥之力与九幽之气的激烈冲撞。他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将龙岗山之事交给随行亲卫处理,自己则以最快速度赶赴蜀岗。恰在途中遇见了同样收到消息、率队前来寻找儿子的青云阁老阁主苏珩,两路人马合为一处,玄罹修为最高,便先行一步赶来救援。

“玄罹……”司徒玄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与恐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龙岗山吗?”

玄罹的目光在战场上一扫而过。看到昏迷的苏墨、陆明轩,看到重伤的江辰、玉罗刹,最后落在司徒玄身上。那双青金色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我在龙岗山感应到玄冥镜碎片被强行激发,九幽之门有开启迹象,便即刻赶来。”玄罹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司徒玄,二十年前你勾结玄夜害我坠入此界,二十年后你又在此开启九幽之门。你我之间的账,该清算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墨手中的玄冥镜碎片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且,你伤了我女儿珍视的人。仅此一条,你便该死。”

话音未落,玄罹已从松枝上消失。

不是轻功,不是身法,而是真正的“消失”——仿佛他从未站在那里。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司徒玄身前三尺处,右手轻描淡写地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风声,没有气劲,甚至连衣袖都没有拂动。但司徒玄却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竟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双手齐出,九幽戮魂掌全力迎上!

两掌相交。

没有巨响,没有气浪,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声,仿佛两片树叶轻轻相触。

然后,司徒玄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他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达半尺的脚印,第七步时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黑血落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将石板溶出一个个小坑。

而玄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月白长袍纤尘不染,连发丝都没有乱。

高下立判。

“你……你的修为……”司徒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二十年前你坠入此界时,明明已重伤濒死,修为十不存一。这二十年你被困此界,受天地规则压制,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甚至……比当年更强?!”

玄罹淡然道:“此界虽贫瘠,却也有其独特之处。我在药王谷养伤两年,娶妻生女,感悟人间烟火,心境突破瓶颈。后来返回彼岸,平乱修行,更进一层。如今的我,确实比二十年前更强。”

他缓缓走向司徒玄:“至于你,这二十年钻研幽冥邪术,看似功力大进,实则根基已损,神魂被污。你现在的修为,不过是空中楼阁,一触即溃。”

司徒玄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知道,今日若再不拼命,必死无疑。

“玄罹!你别得意!”他嘶吼道,“就算你杀了我,九幽之门已经开启一道缝隙,幽冥之气正在渗入此界。要不了多久,幽冥大军就会降临,到时候此界将沦为炼狱!而你,作为玄冥族尊主,却与幽冥为敌,待玄夜大人降临,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玄罹脚步不停:“九幽之门的缝隙已被我女儿的朋友暂时封印。至于玄夜……他若敢来,我便再斩他一次。”

他已走到司徒玄身前五步处。

司徒玄眼中厉色一闪,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九道血线,分别射向九幽之门封印大阵的九个方位——那是他布下的后手,一旦引动,可强行破坏封印,让九幽之门彻底洞开!

“想同归于尽?”玄罹冷笑,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点九下。

九点青金色光芒从指尖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截住九道血线。血线与光芒接触的瞬间,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司徒玄最后的希望破灭。

他绝望地嘶吼,双掌齐出,九幽戮魂掌的九凶兽虚影凝成实质,咆哮着扑向玄罹。这是他以生命本源催动的最后一击,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九凶兽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龟裂。

玄罹终于拔剑。

不是玄冥剑,而是一柄通体莹白、仿佛由月光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细长,剑柄处雕刻着玄冥族特有的星月图腾。此剑一出,天地间的温度骤降,仿佛瞬间从初春回到严冬。

“月华。”玄罹轻声道,剑尖轻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没有磅礴浩瀚的剑气,只有一片清冷的月光洒落。月光所过之处,九凶兽虚影如泡影般破灭,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月光继续洒向司徒玄。

司徒玄想要躲,却发现身体已被月光笼罩,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清冷的月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

没有痛楚,没有声响。

司徒玄的身体,从双脚开始,一寸寸化作飞灰。先是脚,再是小腿、大腿、腰身、胸膛……最后是头颅。整个过程不到三息,这位青云阁大长老、潜伏人间二十年的幽冥内应,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月光中,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玄罹收剑,月光散去。

他转身,看向江辰和玉罗刹。

江辰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但黑剑上的血雾已经消散,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看着玄罹,眼神复杂,最终只说了一个字:“谢。”

然后,他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玄罹身形一晃,已至江辰身前,扶住他,同时屈指连点他周身七处大穴,暂时稳住伤势。又走到玉罗刹身边,同样施为。

做完这些,他才走到苏墨和陆明轩身边。

苏墨的情况最糟。他强行以血激发玄冥镜碎片,精血耗尽,经脉寸断,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创,气息微弱得几乎探查不到。若非玄冥镜碎片在吸收他的血液后,反哺了一丝玄冥之力护住心脉,他早已气绝。

陆明轩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他肩头的伤口已彻底溃烂,漆黑如墨的幽冥蚀心毒正沿着经脉向心脉蔓延,最多还有半个时辰,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玄罹皱眉,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一个玉瓶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另一个玉瓶则漆黑如墨,瓶身上刻着玄奥的符文。

他先打开碧绿玉瓶,倒出两粒丹药,分别喂入苏墨和陆明轩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两股温润的暖流散入两人四肢百骸,暂时吊住了他们最后一口气。

然后又打开黑色玉瓶,瓶口对准陆明轩肩头的伤口。瓶中涌出一股吸力,伤口处的黑毒被一点点吸出,化作缕缕黑烟没入瓶中。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直到伤口流出鲜红的血,玄罹才收手。

“幽冥蚀心毒已解,但他的经脉被毒素侵蚀,需要静养三月才能恢复。”玄罹对刚刚恢复些许力气的玉罗刹说道,“至于苏墨……”

他看着苏墨掌心与玄冥镜碎片几乎融为一体的伤口,眼神复杂:“他强行以血激发玄冥镜,精血与碎片产生了某种共鸣。此刻碎片正在吸收他的血液温养自身,同时也在反哺他玄冥之力。这既是机缘,也是劫数。若能撑过去,他或许能因祸得福,得到一丝玄冥血脉的认可;若撑不过去……”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就在这时,山道上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次来的是一队青云阁的人马,约莫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面容与苏墨有七分相似的老者,正是青云阁老阁主、苏墨的父亲——苏珩。

苏珩看到场中的情景,尤其是看到昏迷不醒的苏墨和陆明轩时,脸色瞬间惨白。他快步走到苏墨身边,颤抖着手探查儿子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跳动,才稍微松了口气。

“玄罹前辈。”苏珩朝玄罹拱手,声音沙哑,“多谢前辈出手相救犬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罹简要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司徒玄的背叛、九幽之门的开启、苏墨以血封印等。

苏珩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被身后的弟子扶住才没有倒下。他脸色灰败,眼中满是痛楚与自责:“司徒师兄……他……他怎么会……我们相交六十年,我视他如兄长,他怎么会……”

“长生之欲,可让人变成魔鬼。”玄罹淡淡道,“不止司徒玄,你青云阁内,还有人与幽冥勾结。”

苏珩猛地抬头:“谁?”

“苏珏。”玄罹看向西方,“他在居庸关外假扮苏墨,拦截秦渊和简心,意图破坏他们前往西域圣池疗伤的计划。此人潜伏极深,所图非小。”

苏珩的脸色更加难看。司徒玄背叛已经让他痛心疾首,如今连亲弟弟苏珏也卷入其中,这打击几乎让他崩溃。

“二弟他……为何要这么做?”苏珩喃喃道。

“或许是为了长生,或许是为了权力,或许两者皆有。”玄罹道,“此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救治伤者,稳固九幽之门的封印。”

他走到被玄冥镜碎片封印的地宫破洞前,看着地面上那个巨大的白色法阵。法阵中央,玄冥镜碎片半嵌其中,散发着淡淡的青金色光芒,将地宫破洞牢牢封住。

“这封印能维持多久?”苏珩问。

“最多七日。”玄罹道,“苏墨以血激发的封印,终究是临时之举。七日之后,封印力量消散,九幽之门会再次开启。而且,经过这次强行开启又被强行封印,下次开启时,裂缝会更大,幽冥之气渗入会更快。”

“那该如何是好?”

“需要真正的玄冥镜。”玄罹看向苏墨掌心的那块碎片,“这块碎片是玄冥镜最大的一块,但终究不全。必须集齐所有碎片,重铸完整的玄冥镜,才能彻底封印九幽之门,甚至……关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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