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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仁心无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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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仁心无悔

第一日,黄昏。

神农鼎悬浮在祭天坛中央,鼎身翠绿光芒流转如活物,将简心完全笼罩其中。那光芒温暖而充满生机,仿佛初春时节破土而出的第一抹新绿,又似深山幽谷中千年灵芝散发出的灵韵。

秦渊盘膝坐在鼎前,双掌紧贴鼎壁。

他的掌心与青铜鼎壁接触处,已不再是简单的真气输送,而是血肉相连般的交融。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真气如同涓涓细流,从秦渊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中涌出,汇入双臂经脉,再通过掌心注入神农鼎。

每注入一分真气,神农鼎的光芒就明亮一分,而秦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从清晨到黄昏,整整六个时辰。

他的额发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前额。原本刚毅的面容此刻因为真气过度消耗而显得消瘦,颧骨微微凸起,眼眶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那是意志在燃烧的光芒。

“秦大哥……”苏墨站在三丈外,想要上前,却被玄罹抬手拦住。

玄罹一身月白长袍在晚风中微动,那双青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秦渊,眼神复杂:“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以毕生修为为燃料,催动神农鼎运转三日三夜,聚拢心儿消散的生机与魂魄……此乃逆天改命之法,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

“可他的身体撑得住吗?”苏墨看着秦渊微微颤抖的双肩,“已经六个时辰了,便是铁打的人也该……”

“撑不住也要撑。”凌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在长春子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这小子心中有执念,有守护之人。这股执念能让他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

凌尘走到玄罹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二十年前金陵相遇时,凌尘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剑客,而玄罹已是彼岸玄冥族的少主。如今重逢,一人重伤濒死,一人为救女儿跨越两界归来,皆是沧桑。

“玄兄,”凌尘低声道,“幽冥蚀心咒……当真可解?”

玄罹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处蔓延的黑色纹路上:“玄夜虽堕入幽冥,但他所修功法根基仍是玄冥一脉。这幽冥蚀心咒,是以玄冥族秘法‘蚀心引’结合九幽冥气而成。解法有二:一是杀了他,咒印自解;二是以更精纯的玄冥本源之力,将咒印缓缓化去。”

“杀他……”凌尘苦笑,“今日合众人之力也不过将他击退,要杀他谈何容易。”

“所以只能用第二种方法。”玄罹伸手,指尖亮起一点青金色光芒,“我虽非全盛状态,但玄冥本源尚存。每日为你化解一丝,大约百日可解。只是……”

“只是什么?”

“化解过程中,咒印会反噬,痛苦非常。”玄罹看着他,“且你需要完全信任我,不可有丝毫抵抗。”

凌尘笑了:“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当年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已死在金陵城外。玄兄,尽管施为便是。”

玄罹点头,指尖轻点凌尘手腕。青金色光芒没入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凌尘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却咬牙硬撑。

一炷香后,玄罹收手。

凌尘手腕处的黑色纹路明显淡了一丝,但他整个人虚脱般后退两步,被长春子扶住。

“今日到此为止。”玄罹道,“每日化解一丝,百日可清。只是这百日间,你不能再与人动手,否则咒印反噬加剧,神仙难救。”

凌尘喘息着点头:“能活着已是万幸。只是……”他看向仍在催动神农鼎的秦渊,“这小子若是修为尽废,恐怕……”

“那是他的选择。”玄罹转身,望向西方渐沉的落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选择救心儿,就要承担修为尽废的代价。心儿选择以死开玄冥之门,就要承担生机断绝的后果。而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选择当年返回彼岸平乱,就要承担与妻女生离死别二十年的痛苦。”

祭天坛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远处,城中的欢呼声隐约传来。孙传庭的主力已完全接管城防,清军退往三十里外的清河扎营,多尔衮派来了使者要求谈判。北京之围暂解,百姓劫后余生,正在庆祝。

但祭天坛上的这些人知道,真正的危机远未结束。

幽冥尊主玄夜虽退,但未死。往生门残部仍在暗中活动。清军虽退,但主力尚存,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更深远的是,玄罹这位彼岸强者的降临,必将对此界的势力格局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苏公子,”玄罹忽然开口,“你是此间谋士,依你看,接下来该如何?”

苏墨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有三。其一,救治简姑娘,这是秦兄的心愿,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其二,稳定局势,与孙传庭总督商议,妥善处理清军谈判之事。其三,追剿往生门残部,除恶务尽。”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一事……玄前辈降临此界,身份特殊。此事不宜大肆宣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觊觎。”

玄罹点头:“我明白。待心儿之事了结,我会离开。”

“离开?”凌尘一怔,“你要回彼岸?”

“不。”玄罹望向北方,“我要去一个地方……龙岗山,铁山营旧址。”

众人皆是一愣。

秦渊虽然全心催动神农鼎,但外界对话仍能隐约听见。听到“龙岗山”三字,他身体微微一震,真气输出险些中断。他强压心神,稳住鼎中光芒,耳朵却竖了起来。

“龙岗山?”苏墨不解,“那里已是清军控制区,且铁山营早已……”

“玄冥镜的最大碎片在那里。”玄罹淡淡道,“二十年前我坠入此界时,玄冥镜碎裂,最大的一块碎片落在龙岗山地脉深处。玄夜之所以策划‘铁山血夜’,就是为了夺取那块碎片。”

他看向秦渊的背影:“秦渊,你的一千袍泽,是因我玄冥族圣物而死。此事,我欠你一个交代。”

秦渊没有回头,但双肩的颤抖更加明显。

苏墨急忙道:“此事与玄前辈无关,皆是幽冥尊主所为……”

“因我而起,便是我的责任。”玄罹打断他,“我会去龙岗山,取回玄冥镜碎片,并在铁山营旧址设下法阵,超度那一千亡魂。这是我能做的补偿。”

夜幕降临,星斗初现。

秦渊的真气输出已持续了整整八个时辰。

他的嘴唇干裂,面色灰败,原本雄浑的气息此刻微弱如风中残烛。但神农鼎的光芒却越来越盛,鼎中的简心,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极淡,但确确实实存在。

玄罹走到鼎边,伸手探了探简心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生机开始汇聚了。照此速度,三日之后,当可保住性命。”

“那她的武功呢?”凌尘问。

“心脉精血耗尽,武功……怕是保不住了。”玄罹轻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待她醒来,我会传她玄冥族不依赖经脉的修行法门,只是需要从头开始。”

他又看向秦渊:“至于秦渊,三日之后,他毕生修为将尽付此鼎。届时他体内将空空如也,比从未习武的普通人还要虚弱。若要重修,难度是常人的十倍。”

“但只要能救回简姑娘,他不在乎。”苏墨低声道。

“我知道。”玄罹看着秦渊倔强的背影,“所以我说,这是他的选择。”

第二日,黎明。

秦渊的真气输出已持续十二个时辰。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丹田气海中,那片曾经浩瀚如海的沧海真气,此刻已几近干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从第八重“云霞明灭”的境界飞速跌落。

第七重,第六重,第五重……

每跌落一重,身体就虚弱一分,但对神农鼎的真气输出却不敢有丝毫减弱。因为他能感觉到,鼎中的简心,生机正在一点点凝聚,魂魄正在一点点归位。

不能停。

死也不能停。

“秦兄,喝点水。”苏墨端着一碗温水走来,用勺子小心地喂到秦渊唇边。

秦渊机械地张口,吞咽。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双掌与神农鼎的连接上,甚至连喝水这个动作都几乎是本能在完成。

“简姑娘的脸色好多了。”苏墨轻声说,“玄前辈说,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只要再坚持两日,她就能活下来。”

秦渊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没力气笑出来。

远处,江辰无声走来。他黑衣上的血迹已经洗净,但衣服上的破口还未修补。他在秦渊身后三丈处停下,抱剑而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在守护。

就像当年在嵩山武林大会,就像在济南城血战,就像在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里一样——秦渊在前方冲锋,他在身后守护。

日头渐高,正午时分。

秦渊的修为已跌落到第三重“潮起潮落”。这是《沧海无量诀》的入门境界,真气如潮汐般起伏不定。而此刻,他连这起伏不定的潮汐都快维持不住了。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真气枯竭、经脉开始萎缩的征兆。

“秦渊,”玄罹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撑不住时,可调用气血之力。但记住,气血乃生命之本,消耗过多会折损寿元。”

秦渊没有回应,但他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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