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流寇之弊,苏生忧思(1/2)
沉重的号角声再次撕裂清晨的宁静,闯营这座庞大的、临时拼凑而成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休整与补充后,又一次缓缓开动起来。
数万人马,连同更多的家眷流民,汇成一道庞大而臃肿的洪流,拖曳着无数的辎重车辆,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向着下一个未知的目标——
或许是传闻中粮草丰足的某处州县——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苏俊朗骑在一匹相对温顺的驮马上,位置处于中军靠前,得以清晰地观察着整个队伍的行进。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没有丝毫胜利转移的豪情,反而充满了忧虑。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胜仗,缴获了不少物资,但数万张口的消耗速度是惊人的。
行军不过数日,后勤官脸上便又爬满了愁云。
粮车的速度明显放缓,士兵们每日分到的口粮份额再次被悄然削减,队伍中开始出现因饥饿而发出的抱怨和牢骚。
胜利带来的短暂饱足感,如同朝露般迅速蒸发,现实的生存压力再次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沿途所见的民生景象。
大军所过之处,沿途的村庄往往十室九空。
百姓们早已闻风而逃,躲入山林或更远的城镇,留下的往往是跑不动的老弱病残。
他们蜷缩在破败的茅屋中,透过门缝或窗棂向外窥探的眼神,不再是传说中“迎闯王,不纳粮”的期盼与欢欣,而是充满了恐惧、麻木与深深的敌意。
许多村庄甚至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带不走或藏不起来的水井被填埋,粮仓被自行焚毁,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王师?呸!又是一伙蝗虫过境!”
偶尔有胆大的老人,会在队伍远去后,对着烟尘唾骂一声,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一些士兵耳中,引来一阵尴尬的沉默或恼羞成怒的呵斥。
最让苏俊朗痛心的是,随着粮食压力的增大,部分军纪本就涣散、并非老营核心的部队,开始故态复萌。
他们脱离了大队,闯入那些尚未完全撤离或刚刚返回的村庄,进行小规模的、半公开的抢掠,搜刮着可能藏匿的最后一粒粮食、最后一只鸡鸭,甚至与试图阻拦的村民发生冲突,引发哭喊和咒骂。
李自成和刘宗敏虽严令禁止,斩杀了几名违令者以儆效尤,但这种行为如同瘟疫,在饥饿和绝望的土壤中极易滋生。
这与苏俊朗之前努力推行卫生防疫、试图建立秩序时所带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好感和纪律背道而驰,辛苦积累的一丝民心,正在被这点点滴滴的恶行迅速消耗殆尽。
苏俊朗骑在马上,眉头紧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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