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军整顿(2/2)
张定边接过虎符,甲叶碰撞的脆响里带着决绝:末将誓死守住湖口!
当日午后,九江城就乱了起来。陈友谅的士兵挨家挨户砸门,铁器铺的掌柜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铁匠炉被拆走;百姓家里的铁锅被强行收缴,有个老妇人抱着铁锅哭骂,被士兵一脚踹倒在地。
罗昭带着黄金出城时,正看见这一幕。他皱着眉对随从道:告诉守城的校尉,别太过分。百姓的铁锅留一口,不然......不然会逼反他们的。
随从刚要去传令,却被陈友谅派来的监军喝止:罗先生,主公说了,战时一切从权!耽误了军务,你我都担待不起!
罗昭看着老妇人趴在地上捡拾铁锅碎片,忽然叹了口气。他知道,陈友谅的狠戾能镇住军队,却镇不住民心。朱元璋在应天推行减租免赋,百姓巴不得他来;而陈友谅的地盘上,赋税比元军还重,这仗......怕是难打。
湖口的浅滩上,张定边正指挥士兵埋铁索。铁链粗如儿臂,被截成丈许长的段,一端固定在礁石上,另一端系着浮标,藏在水下三尺处。都埋深点!他踩着泥水大喊,让朱元璋的船看不出来,等他们进来了,就把铁索绞起来!
士兵们光着膀子,将铁索往泥里砸,有个年轻士兵动作慢了些,被张定边一鞭子抽在背上:快点!朱元璋的水师说不定明天就到!
那士兵咬着牙加快动作,背上的鞭痕渗出血珠,混着泥水往下淌。他原是湖口的渔民,被强征入伍,家里的老爹还在病床上躺着,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被征去当撞船。
暮色降临时,陈友谅站在九江城的城楼上,望着鄱阳湖的方向。水面上隐约能看见明军的斥候船,像水鸟一样游弋。他身边的侍卫递上一碗酒,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朱元璋,他低声自语,指尖抠着城砖的缝隙,你以为烧了我的船,杀了我的兵,就能赢了吗?等着吧,等邓愈和方国珍动了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夜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与朱元璋在濠州饮酒时,交换的信物。陈友谅盯着玉佩上的裂痕,忽然狠狠将它掷向城下。玉佩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了两半,像他与朱元璋之间,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与此同时,应天城内的帅府里,朱元璋正对着舆图沉思。李善长走进来,手里拿着罗昭前往荆襄的密报:大帅,陈友谅果然在联络邓愈和方国珍。要不要......
不用。朱元璋打断他,指尖点在荆襄的位置,邓愈是个墙头草,陈友谅许他武昌,我就许他荆襄三县。方国珍贪财,给他五船海盐,再许他浙东免税三年,他会知道该选谁。
李善长笑道:大帅早已料到?
朱元璋摇头,拿起案上的麦饼——还是马皇后烙的,带着芝麻香:不是料到,是人心如此。陈友谅只知用强,却不知让利。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站在谁那边。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朱元璋望着夜色中的应天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那是百姓在安睡。他忽然握紧拳头,无论陈友谅耍什么手段,联络多少势力,他都必须赢——为了这些灯火,也为了那些在鄱阳湖战死的弟兄。
让徐达准备一下。朱元璋对李善长道,三日后,进军湖口。
李善长领命而去,帅府里只剩下烛火摇曳。朱元璋拿起那封从陈友谅信使身上搜出的密信,看了半晌,忽然将它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信纸,将字的落款烧成灰烬,像在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