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家事（1/2）

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落在马家堂屋的青石板上，映出半截八仙桌的影子。马三推开两扇榆木大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抬手拍了拍肩头的尘土，甲胄上的铜钉在余光里闪了闪。院子里，老母鸡领着一群雏鸡在啄食，墙角的菜畦里，绿油油的菠菜长得正旺，两个弟弟挽着裤腿，刚从地里回来，裤脚还沾着湿泥。

“三哥回来了！”五弟马五直起腰，擦了把额头的汗，顺手把肩上的锄头往墙根一靠，锄头柄与土墙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四弟马小四也跟着回过头，脸上带着笑，快步走上前，伸手要接马三手里的包袱。

马三侧身躲开，脚步不停往堂屋走，声音洪亮：“不用，我自己来。”他把包袱往八仙桌上一放，包袱里的干粮袋硌得桌面“咚”地一声。里屋的门帘被掀开，马母端着一个陶盆出来，见了马三，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伸手抚上他的胳膊，指尖触到甲胄的凉意，又缩了回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马母念叨着，转身往厨房走，“饭刚热好，都是你爱吃的。”马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捏着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已经灭了。他上下打量了马三一番，见儿子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颊比上次回来瘦了些，微微点头，把旱烟杆往桌沿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地上。

晚饭就摆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四菜一汤，一碗炖得软烂的五花肉，一盘炒青菜，一碟咸菜，还有一碗鸡蛋羹，汤是玉米糁子熬的，浓稠香甜。马三坐在父亲对面，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马母坐在一旁，不停往他碗里添菜，筷子在碗沿碰出轻响。

两个弟弟埋头扒饭，偶尔抬头看马三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羡慕。自马三参军，马家的日子愈发红火。朝廷不仅给马三记了军功，还分了一百亩地，就在村东头的涝洼地，经过兄弟俩两年开垦，如今都成了旱涝保收的良田。家里盖了新瓦房，买了头耕牛，早已是村子里数得着的富户。

饭吃到一半，马三放下筷子，碗沿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向父母，喉结动了动，开口说道：“爹娘，朝廷要派我们出海了！”

话音刚落，马母夹菜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马父放下旱烟杆，身体微微前倾，眉头蹙起。两个弟弟也停下了筷子，齐刷刷看向马三。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院外传来几声鸡叫。

马三的爹娘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辈子与田地打交道。洪武皇帝登基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地里的收成大半都要上交，日子过得紧巴巴，甚至有过逃荒的经历。如今陛下登基，减免赋税，兴修水利，还分给百姓田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百姓们提起当今陛下，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对朝廷的政令更是言听计从。

马父沉默片刻，伸手拿起旱烟杆，重新点燃，吸了一口，烟圈缓缓吐出。他看向马三，眼神坚定，语气沉稳：“你出去之后要认真打仗，报效陛下！”马母也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跟着点头：“是啊，家里不用你操心，好好为朝廷效力。”

马三见父母误会，连忙摆手，声音放轻了些：“不是打仗。”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如今大明的天下，已经大到没有边界了。为了巩固大明疆土，陛下命令所有厢兵，要驻扎到几万里之外的地方守卫国土。这一出去，路途遥远，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他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碗盖与碗沿碰撞，发出轻响。马父的烟杆停在嘴边，眼神里露出惊讶之色。马母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眼神紧紧盯着马三。

“朝廷承诺，驻军海外的地方，给每个卫所兵分三百亩地。”马三放下茶碗，继续说道，“每年只需要交一斗米的税。我们这些卫所兵，将会为朝廷镇守四方，让大明的百姓都能安稳过日子。”

马三的父母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听明白了马三的意思。马父把烟杆往桌沿一磕，烟灰落尽。他站起身，在堂屋里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马三。眼神里的惊讶渐渐褪去，多了几分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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